毕竟没有谁生而就是走在犯罪道路上,若不是家中实在贫寒又有一双嗷嗷待脯的儿女,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去偷窃抢劫。
听闻犯人遭遇后,穆涛不禁也有些同情,与他比起来自己可谓算得上幸福且幸运了。
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他心底不由对父母对雅满苏由衷的愈发感激。
虽说算不上多富裕,可穆生和他母亲杨钰却至少从没让自己兄妹几个饿着,有学上,有新衣服穿,不会为生计而发愁。
而这些,除了父母努力善待生活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有雅满苏这座大山让一家人有所依托。
至少,在镇子上,家家年年有庆余,即使是在前些年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让哪一家饿着。
从前,雅满苏不过是一座荒芜的矿坑,却就是这座矿坑前前后后养育了三代人,惠泽了三代人。
哪怕是多年以后,那座足足在三代人努力下开凿了百米深的露天大铁矿封矿以后,先辈们所积攒下来的资源,又足以再让三代人依旧不用不为生计而愁。
这人啊,只要活着,就该要懂得感恩的。
穆涛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翻出钱包,这是他在深圳新买的,真正鳄鱼皮手工缝制而成,第一次拿在手里时便是爱不释手。
在那个年代,这样款式的长条钱包可还算得上新鲜潮品。
打开钱包,他数了数取出八百元钱,递交到王亮手上轻声笑道:“没别的意思,觉着这兄弟挺不容易,如今又判了刑,可家中还有老母亲和一双儿女妻子要生活,这钱还请王哥代为替这兄弟寄回家中,算是一些心意。”
啪嗒一声,王亮手中香烟掉在了地上,他怔怔看着穆涛,对于这个瘦高显然还未完全褪什么好。
八百元虽然不算多,可在那个年代却足够让一个贫困缭绕的家庭暂时脱离水深火热之中,有足够时间去适应家中缺了顶梁男人的生活。
王亮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是听见噗通一声。
那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汉子跪倒在地上,向着穆涛,泣不成声。
“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祖宗,大哥你赶快起来,兄弟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穆涛心中一叹,连忙向前将那汉子搀扶起来,笑着说道:“这人啊,或许会走错路,这错了只要还能改,那就来得及,可别一步错步步错。”
王亮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最后还是将那钱接了过来,点点头郑重其事道:“放心。”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慷锵有力。
既是说给穆涛,也是说给这犯人听的。
果然,在王亮说完这两个字后,那犯人也许不善言辞,又或者愧于表达,却转过身又冲着这个押送他一路而来从来没给过好脸色的警察,深深地弯腰鞠下躬去。
穆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重新抽出两支香烟给两人点上,想了想,又将还有大半盒的万宝路塞到王亮手上,笑了笑说:“路上抽,我在下一站就要下了。”
“谢谢兄弟,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王亮没有拒绝,接过烟随手揣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认真说道:“我比你年长几岁,今天就托个大认下你这兄弟,哥哥我是在兰州市公安局刑事科工作,兄弟-日-后若是有空上兰州来玩了,一定记得来找哥哥。”
穆涛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转转看看。
却没想到,当时不过一个无心举手之劳的善念,却给自己结下了两个善缘。
都说这冥冥之中,因果报应都有注定。
或许,一点不假。
后来,穆涛与王亮虽说几乎没再见过面,可一直都有来往。
十多年后,穆涛公司进军兰州市场。
当时已经成为了甘肃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省委常委的王亮,没少给予他帮助,让穆涛的公司很快便是在兰州站稳了脚跟,为甘肃建设作出不少贡献。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政策与法律规定之内的。
警界,多是军伍出身,重感情却不失理智,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江湖。
这点是穆涛在很多年以后,结识了很多警界朋友后所总结而出的。
至于另外一份善缘,则是在那犯人身上,比起前一份更加传奇些。
就连穆涛自身都没有想到,多年前的一个善举,却是让他在八年后避开了鬼门关,躲过了生死劫。
97年,8月19日,早上八点。
当时已经拥有两家外贸公司的穆涛,约了人在乌市的边疆宾馆谈生意。
一大早,穆涛便是起来前往边疆宾馆外的商业街等候接待客户。
也是在那一天,后来轰动了全国的大案件正在这里拉开了帷幕。
尚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身后便是响起几声刺耳的枪响,然后周围便是被尖叫声,逃窜声,汽车警报声所环绕。
穆涛转过身,便是被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头上。
饶是胆大如他,在这一刻也不禁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在生死面前,尤其是那一瞬间,少有真正能坦然面对的,穆涛也是如此。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知道一旦身前这个悍匪扣动扳机,他便是真的会小命玩完。
当天因为穆涛要接待重要客户,所以衣着十分考究,气质不凡。
或许正是如此,才会一上来便被那持枪抢劫的悍匪盯上。
闭上眼等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