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原本已经踏出的步子忽然收了回来,他望着苏雪莹,皱眉道:“这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苏雪莹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惊愕。
别说是他们两个小孩子了,便是苏群本人在此,怕也要大吃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数十年前在仙林大出风头,搅得仙林鸡犬不宁的洪化天洪老魔!洪老魔当年亦正亦邪,做事全凭个人喜好,也不知得罪了多少门派,惹下了多少是非。后来不知怎的忽然消失不见,几十年不见踪影,如今偏偏出现在这里,听他声音,却仿佛是为了苏群来的!
洪老魔声音还未落,人已进了屋子。白水和苏雪莹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看出他是如何进来的,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一样。
苏雪莹心底暗道不好:“我们整座院子都是禁制,此人却能毫无阻碍地进得屋子,可见不是易与之辈,爹和娘又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苏雪莹越想越是担忧,不由害怕起来。
白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望着洪老魔。但见老魔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是蓬松地如同刺猬,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额头上数道皱纹深陷,身上却穿着一件大花衣裳。配着他瞧不出的年纪,竟是颇有几分好笑。只是此刻气氛诡异,白水又哪里敢笑!
却说洪老魔进了屋子,对着白水和苏雪莹两人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又将屋子里看了个遍,这才皱着眉头,大声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却又是谁?苏老魔呢?在哪里,快叫他出来见我!”
苏雪莹虽然害怕,但她最听不得别人辱骂她父亲,于是仰头大声道:“不许你这样叫我爹爹,你才是老魔呢!”
“你说什么?”洪老魔忽然神色一变,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把将苏雪莹的胳膊抓住,怒视着她,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是阿岚的孩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忽然又放下了苏雪莹,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神色痛苦道:“阿岚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她明明上个月才成婚!”他拼命地抓挠着自己乱糟糟的长发,神色痛苦不堪,更夹杂着些许哀愁凄婉,自怜自伤,看起来憔悴无比,竟让人起了同情之心。
苏雪莹毕竟小孩心性,方才只是气不过他辱骂自己的父亲,这时见老魔痛苦的样子,早已将老魔方才的无礼忘记,反而动了恻隐之心,关切道:“老伯伯,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说着,她蹲下身子,想要将洪老魔扶起。
洪老魔任由她扶起,神情忽得一阵恍惚,望着苏雪莹怔怔道:“你是谁?这又是哪儿?我又怎会到了这里?”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竟仿佛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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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莹和白水面面相觑,不由愣住了!这突然出现的老头子,赫然竟是一个疯子!
苏雪莹对洪老魔愈发同情起来,轻声道:“老伯伯,这里是我家。至于您为什么会在这儿,您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洪老魔皱起眉头,仔细想了又想,似乎还是想不起来,他神情又是一阵恍惚,忽然又抓着苏雪莹的手怪叫道:“阿岚,他来了,你快跟我走,快走!”说着拉着苏雪莹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洪老魔的力道奇大,抓得苏雪莹生疼。可她见老魔可怜,竟硬生生忍住,紧咬银牙,一声不吭。
白水早已看出洪老魔疯疯癫癫的,怕是精神出了问题。他自幼在市井长大,像这样的疯子也不知见了多少。是以他看到洪老魔耍疯,也不吃惊,反而面向洪老魔,朗声道:“老怪物,休要撒泼,快放开她!”
苏雪莹的眼睛泪汪汪的:“白哥哥救我!”
洪老魔对于白水的警告置之不理,只管拽着苏雪莹向门口走去。
白水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抄起窗台上的花盆,向着洪老魔头上狠狠砸去。口中大喝道:“快放开她!”
洪老魔此时神志不清,哪里还知道闪避?但见花盆正中老魔前额,却被震得粉碎,碎片飞溅。
洪老魔丝毫不顾自己额头上渗出的献血,反而一拂手将苏雪莹护得严严实实,不曾被碎片伤到分毫。
白水也未曾料到这老魔居然傻到不知闪避,望着四处飞迸的陶瓷碎片,他暗道“不好”,苏雪莹便在老怪物边上,万一被误伤可如何是好?直到洪老魔将飞向苏雪莹的碎片悉数拂落,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苏雪莹瞧见洪老魔脸上的血迹,又联想起他方才保护自己时候的样子,不由柔声道:“老伯伯,您疼不疼?”
洪老魔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惊喜道:“阿岚你终于理我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洪老魔欣喜之下控制不住自己,连连摇晃着苏雪莹的身子,“你终于还是决定跟我回去了是不是?”
苏雪莹心里害怕,低声道:“我,我,我”她一连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如何接下去。此时此刻,她深知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刺激这个疯癫的怪老头,是以不敢再说。
白水这时业已来到两人边上,看着被洪老魔摇晃得眼圈红红的苏雪莹,不由大怒,对着苏老魔的背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谁知洪老魔浑然不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雪莹,满是期待。
白水见状,二话不说,一个跳跃间跨上洪老魔肩头,双手抱住洪老魔的头,对着老魔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白水在市井间摸爬滚打许多年,这一招便是他的看家本领,屡屡让他战胜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