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不过料理家中产业,并不会被人瞧不起。”
士农工商,但士族与商业什么时候又曾分开过?
何况大业王朝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模样了,眼下人们愈重钱财,娶妇并不全看才貌,也看重嫁资。
现在从商,地位没有以前那么卑微。
傅慎时眼尾微垂,沉声道:“料理家中产业……又能与现在又几分差别?够了,以后休要再提。”
殷红豆细想片刻,傅慎时这般好强自尊的人,大抵是不愿意依靠家中的罢——即便是为了以后的扬眉吐气。
他得有信心。
这事还得做个长远打算。
殷红豆默默不语,小步出去吩咐厨房的人煮水,泡了热茶给傅慎时。
傅慎时待茶水温了才尝,他以前习惯喝滚烫的水,还是听从殷红豆的意见,才渐渐肯喝温水,他呷了一口,浓淡适宜,便道:“泡茶手艺有长进。”
殷红豆笑一笑,道:“还不是六爷调教得好!”
说起调教二字……傅慎时手上一顿,羽睫轻颤,随即便恢复如常,喝了半杯茶。
中午用过午膳后,殷红豆打了个盹儿就去了书房,傅慎时歪在轮椅上,闭着眼睛,拧着眉头,两手死死地交握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他的脸真的是精致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安安静静睡觉的他,乖得像一只孤弱的幼兽。
殷红豆轻手轻脚地靠近观察,傅慎时睫毛一颤,猛然睁开眼,吓得她捂着心口,瞪大眼睛,往后大退一步。
傅慎时皱着眉,捏了捏眉心,声音略带着沙哑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殷红豆讪讪一笑,道:“奴婢就看看六爷睡着了没,天冷了,这样睡觉容易着凉。”她眼神一瞟,正好看见旁边挂着披风,顺手拿了起来,作势要走过去给傅慎时盖住。
现在多了她伺候,时砚这时候正好吃饭歇息去了,并没有旁的下人在书房,傅慎时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粗心人。
他瞧着殷红豆,冷哼道:“不必了,我不睡了。”
殷红豆这放下了披风,笑了笑,绕过书桌,在旁边的小凳子下坐着,研了墨,铺好纸,随手拿了一支合适的笔,准备学习写字。
不到半刻钟,翠烟端着茶水,站在门口,并不敢露出脸,在外边声音不高不低问道:“六爷,可要换茶?”
这个时候,茶水确实凉了,倒是殷红豆的疏忽,她见傅慎时没答话,便朗声道:“进来吧。”
翠烟迈着小步子进来,她今儿穿着艳丽的桃红色宝相花褙子,衣摆下面露出绣着小花的长裙,珠翠满头,耳朵上缀着一对圆润的珍珠,脸上画了妆,张扬娇俏,很是打眼,整体风姿,乍然看去倒是和殷红豆美艳倩丽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何况翠烟这等连皮相都没有的人,细看之下,倒有些东施效颦。
翠烟走去书桌前,安安分分地换了茶。
傅慎时正好瞧见殷红豆手上的比划写得又不好,捉住她的手腕子,重重地往右边拖了一下,纸上出现一道漂亮的“捺”,他反问道:“这一笔很难写么?”
翠烟收茶壶的手一滞,余光落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低着头,端着茶盘出去了。
殷红豆撇嘴道:“不过是这一句与奴婢八字不合,换一句词儿一准能写好。”
傅慎时看着那一句“欲上青天揽明月”,道:“这你都写不好,换哪一句你能写好?”
除了“揽”字,一个难写的字儿都没有。
殷红豆扬起下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里面至少有十个字奴婢能写好呢!”
傅慎时将诗从心里过了一遍,瞳孔微张,这首五言绝句率意造语,直吐胸臆,别具一格,颇令人惊艳。
而且,此诗甚合他的心意。
傅慎时来不及数殷红豆到底会写哪十个字,诧异地瞧着她,问道:“是你作的诗?”
殷红豆看着傅慎时眼睛里的微光,扯着嘴角答说:“不是奴婢作的,但是是奴婢背的还不行吗!”
傅慎时嘴角一抽。
是了,这丫头连字儿都写不清楚,怎么会作诗。
但是知道背诵好诗,傅慎时不得不承认,也……确实很厉害呢。
傅慎时当即提笔,将殷红豆背的诗写下来了,仔细一瞧,她说的是哪十个字,倒是一目了然。
殷红豆凑过去瞧。
温热的呼吸吐在傅慎时的手背上,令他微痒。
殷红豆忽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毛笔,挤着眉毛道:“咦?这笔不是六爷中秋夜里要送我的么?哈哈,还好我没有挑这支笔,否则白白少了一袋银子。”
傅慎时倪她一眼,声音清冷:“少聒噪,离我远点。”
殷红豆轻哼一声,挪了挪凳子,照着傅慎时的馆阁体继续练习。
第31章
中秋节后, 光阴如寸,眨眼便是八月下旬。
长兴侯府挑了个好日子, 请了萧山伯夫人做媒, 到方家提亲, 傅家的管家亲手将买来的活雁送到了方大人的手上。
九月初,两家便过了问名礼,及至此时, 傅慎时才从廖妈妈口中知晓方素月的全名和出生月份。
重霄院里,廖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道:“……管事的说, 方大人非常喜欢这门婚事, 而且常问起六爷在家中近况,方家下人送管事出去的时候,恨不能立刻就称呼您姑爷, 热情非常。”
傅慎时脸色淡漠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