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茶水才入口, 段卓宴已是忍不住咳出, 一旁下人们看着很是担忧,都知道武宁候府的世子爷天生体弱,不是个长寿的,莫不会因为这一杯茶,就要背过气去吧。
只有坐在段卓宴对面的胡楚玉知道, 那人只是嫌弃这杯中茶水太劣,不能入口。
“可要奴婢给世子爷传太医来?”素锦丫头开口询着, 正要叫人, 却被段卓宴拦住:“一时没顺过气, 已经没事了。”
说完,却是将茶杯放回桌上,并且推开得老远。
素净丫头却还不知怎么回事,见世子面色渐渐恢复过来,才是放心:“我家王爷身体不适,吩咐奴婢们要好生伺候二位爷,招呼爷的东西都是王爷亲用的,爷有什么吩咐, 只管吩咐素锦。”
胡楚玉只摆了摆手:“我与世子说会儿话, 你们下去。”
待人都离开,胡楚玉看向用帕子擦着嘴的段卓宴:“段世子可真金贵, 吃的穿的都要最出挑的, 连喝个茶也如此讲究。”
段卓宴懒理他, 自顾自地擦拭着, 因着没有旁人了,脸上才展露出厌弃的表情:“堂堂晋王府,竟是如此茶水待客,难怪阿良平日都要约了咱们出去议事。”
“王爷何曾怕在你面前露怯,刚那丫头也说了,他家王爷也喝这茶水。”
胡楚玉这话,却是叫段卓宴愈加可惜地摇头,说着:“想当年,最讲究的还是阿良,喝个碧螺春,洞庭西山早春最嫩的片叶,岩石重叠山峦间的清泉水,宜兴黄龙山紫砂壶,缺一不可,再看如今……粗制烂茶也喝得下去!”
“你也知道,是当年。”
段卓宴一噎,确实,三年前的陆晋良,已是变化了许多。
“我找人打听过,王爷在洛城,曾般过一次府邸,可巧,第二回的别院,竟是与王家比邻。”胡楚玉再说着。
段卓宴却笑了笑:“还用去打听?”从见到王韵然的第一次,他就很笃定,晋王藏在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这就麻烦了,如今这女人遍寻不到,我看这回凉州的事情悬。”这般说着,胡楚玉脸上也多了分焦虑。
说起晋王新娶的这位侧妃,胡楚玉颇为头疼,上回在西山,王爷就因为救这女人,平白叫赵家人捡了第一的便宜,当时便觉着,晋王多一处软肋,怕并不是好事,如今这女人更擅作主张跑去江陵,又莫名地失踪在了太守府邸,晋王发疯了一般在江陵寻人,整整半月,却无半点消息。
“莫不会遭遇不测……”胡楚玉猜测着,却赶紧被段卓宴打断:“咱如今还待在王府里,小心这话叫晋王听见,他能跟你拼命。”
胡楚玉冷哼一声:“他倒是来呀,即便与我打一架,也总比现在好!一个人关在那女人的院子里不出来,今儿好不容易上个朝,又和太子吵得不可开交,太子毕竟是储君,又是晋王的叔叔,无论是为臣还是为侄,都不好公然与太子叫板,如今许多朝臣已对晋王态度不满,即便陛下想护着,也不能太偏不是。”
若不是因为朝堂上晋王与太子的那一通闹腾,他们俩如今也不会坐在王府里喝茶了,可惜,里头那人不偏听劝,更是连面都不给见。
“真打起来,你还不一定是阿良对手。”段卓宴笑着:“你是没瞧见如今大理寺里的许长福,我曾与他见过几次面,这回押解进京时,差些没认出来,一副猪头像,八成是晋王的杰作,听说周辰还被王爷留在江陵了,看来那个女人是非找到不可。”
“凉州的事情却也拖不得,他们杀的可是朝廷正三品的按察使,赵按察是荣国公的亲侄子,这笔账怎能不和他们算清。”
“可是,怎么算?像十年前那样,血洗凉州城?”言至此,面上笑容也敛了:“即便太子与荣国公再不愿意,此事只能阿良去查,太子贤名,却也只是得朝中文官拥戴,在江南颇有威望,可他何仅于此,太子的手早就想伸去西北,这些年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亲信过去,可上任没几月,都莫名死了,如今连荣国公亲侄都不能幸免,他们还能派谁去,还敢派谁去。”
段卓宴所说,胡楚玉也晓得,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陛下急招晋王回京,也是为着这事,王爷若接了这差事,岂不危险。”
“没有危机,何来生机,若是能一举拔除了所谓的西北朝,建立自己的势力,王爷才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机会。”
段卓宴所言不差,此理,晋王心中应也很清楚,若是从前,他们都能猜到晋王的决定,今时,却不能笃定了……
见亭外素锦渐渐靠近,二人的谈话便也停住,素锦身后跟着的,竟是刚刚升任大理寺少卿的谢青棠。
当年永王虽与谢家关系亲近,可从晋王起,与谢家再没有往来,若说如今唯一的牵扯,怕就是晋王失踪了的那位侧妃。
谢青棠走近时,看见二人也是微微讶异,胡楚玉与晋王交好倒是人尽皆知,可武宁候府素来独善其身,两边不沾,传言中他府上只剩一口气的世子爷,竟也有闲心在王府喝茶?
这般想着,看了桌上茶盏的摆放,好似,他也不是来喝茶的......
因着姐姐嫁入武宁候府二房,对段卓宴,谢青棠更要客气几分,便上前见了个大礼,段卓宴却很是和气:“谢大人人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官拜大理寺少卿,想当年谢家六爷坐上少卿之位,也比谢大人而今要年长三岁。”
当年的谢六二十出头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已是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