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知道年轻的镇北将军在等谁,所以都耐着性子陪他等着,无一人催促。不过这却不妨碍他们心中腹诽:程仪都已经到了,怎么人还没露面呢?
是的,阿九给宁非是送了程仪的,也是五大车东西,全用油毡布盖起来,也瞧不到是什么东西。这五车东西跟宁氏的五车还不同,车子明显要大,一瞧就知道是专门定做的。
宁非倒不关心阿九送不送程仪,他只关心阿九怎么还没到,再过半个时辰他就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来了,来了。”正当宁非心烦意乱的时候猛地听到人群中有人喊起来,宁非猛地望去,只见他们之前走过的路上一辆驴车就飞奔而来。
“阿九!”宁非一喜,翻身上马就迎了过去,徐其昌的嘴张了张,到底没有把他喊住。
桃花轻轻抽了阿宝一鞭子,“阿宝,跑快点,今儿辛苦你了,回府给你加餐。”然后冲着阿九抱怨,“公子,都怪您,非要去折柳,您瞧,晚了吧。”没有柳枝就不能送别了吗?真搞不懂这些读书人。
“阿九你来送我了呀!哎,我都等你好久了。”宁非眉开眼笑着,“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送这么多东西,让你破费了,多不好意思呀!”
阿九嗤笑一声,“你若嫌不好意思,一会我再拉走。”他送他东西还少吗?就瞧不上他假模假式的样子。
“别呀!我也就这么一说,送都送了怎么好再让你拉回去,多费劲呀!你送我的东西我还能不要吗?咱俩谁跟谁?是吧阿九?”
阿九翻了个白眼,对宁非的厚脸皮已经习以为常了。
“阿九,我走了哈,你在京里好好的,没事就去宫里陪陪太后娘娘和圣上,要是有不长眼的妄图欺负到你头上,你也不用客气,往死里揍,回头咱给你撑腰。”
“阿九,那什么诗会啦文会啦的少去,你自个就是状元,他们哪个比得上你?你过去了他们有压力。还不如多敲敲木鱼念念经,这个修身养性。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人不结交也罢。”
“哦,对了,那个文二爷,阿九你不用担心,我把他家仨儿子全领走了,他不敢再惹你不高兴。”
“阿九,这一走我得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你,别忘了给我写信,十天写一封,啊不,还是三天吧!至少写上百八十句话,便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要是不耐烦写字就口述让桃花代笔。”
“阿九,你等着我啊,等漠北那边的事上了正轨,我就上折子回来看你,顺便述个职。”
“阿九,这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小三都哭着喊着跟我去了漠北,要不你也去吧!咱们去关外打猎杀马贼,待来年春暖花开我再送你回来。”
——
宁非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的阿九心里一点都不好受,这个坏家伙,何时学会的这般煽情?这个臭文盲什么时候学会使用排比句了?这些话怎么净朝人心窝子上砸呢?
徐其昌又着急又嫉妒,臭小子三句话把他这个爹打发了,跟九王爷哪来这么多的话说?磨磨蹭蹭,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爷们!眼瞅着就到吉时了,再不起程可就耽误了。于是他轻咳一声提醒,可是任他把喉咙咳破那边仍无动于衷。
等得急躁的还有桃花,她的白眼已经翻了无数个了,她可不像徐其昌那么委婉,把鞭子往腰上一插就走过来了。
桃花抱起困在驴车后头的一捆柳枝扔到宁非怀里,“喏,给你,公子送你的,跑了好多地方才折到。”就是去折柳了,才来得这么晚的。她说折个三两枝是个意思就成呗,公子不同意,非说多折些送着才好看,最后折了一大捆,这下可够好看够分量了。
宁非有些发蒙,朋友离别折柳相送的习俗他是知道的,可是送一捆柳枝这是什么鬼?
阿九眼神闪烁,脸上有些不自然,“一不小心折多了点,你拿两枝应应景好了,剩下的仍扔车上吧。”艾玛,这是他做得蠢事吗?真是太丢人了!
宁非受宠若惊,抱紧柳枝,“不用,不用,我就喜欢多的,阿九就是大气。”他躲开桃花的手,傻笑,柳同留,阿九这是多舍不得他?
桃花哼了一声,吐槽道:“是呀,回头路上柳枝干了还能当柴烧。”
宁非本来还想再交代阿九几句的,他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催促下宁非这才恋恋不舍地起程,他骑在马上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天际。
徐其昌回到府里就去了芙蓉院,刘姨娘一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将军您回来了,扬儿他——”
她不提徐令扬还好,她一提起徐令扬,徐其昌的脸就沉了下来,他打量了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刘姨娘,勾起了嘴角,“刘氏,小三走了,终于不碍你的眼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呢?”
刘姨娘手中的帕子猛地一紧,“大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扬儿这一走,我这个做姨娘的心里呀跟被刀割似的,大将军,扬儿打小也没学过什么武艺,这去了漠北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多危险!您怎么就同意他跟大公子走了呢?”她说着顺势就把帕子盖到脸上去了,伤心欲绝的模样。
徐其昌却冷眼瞧着,“你不是说小三不是你亲生的吗?他走了你不是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