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她一时有些焦灼。
偏偏这等时候,李延棠却是瞧也不瞧她,只顾着自己批阅奏章,竟是分毫未将她这个太后看在眼里。受此薄待,太后心底怨气渐起,不由得恨起了先帝。
——若不是先帝仁慈,留下了这李延棠一条命,又哪能轮到他李延棠继承帝位?
这帝位,本该是由自己的孩子李素来继承的。李素虽性子淡漠了些,但必然不会如此薄待自己,她会得到太后娘娘应有的体面。
可如今,李素却只是领了个淮南王的名头,终日饮酒消愁。
会落得这般境地……
都怪那霍家坏了事。
“若是无事,太后娘娘便回去休息罢。”李延棠下了逐客令,“朝务繁忙,朕还有些事儿要忙。”
太后不愿地起了身。她仍是有些不甘心,低声道:“陛下,婉宜与柔宜也在宫中,就在御花园那头小坐。陛下不去瞧瞧?”
“不去了。”他答,“叶小姐愿意入宫常伴太后身侧,那是好事。”
太后无法,只能携着宫人离去。
她走后,李延棠轻嗤了一声:“痴心相许?真是……”
叶小姐的痴心相许,也许是掺了些水分的。
但江月心对自己痴心相许,他倒是会信。
他离开不破关前,特地对江月心说,若是不想嫁给他,便告知霍将军,他自会解除这桩婚事。可江月心没有说,还老老实实地上京城来做他的皇后了。
若说是不欢喜,他是不信的。
***
太后出了清凉宫,遣了个宫女朝御花园去了。
太液湖上横着九曲的石桥,青砖的桥面被晒得发干。中央落着个湖心亭,垂了几道避暑的竹帘,三四个丫鬟打着大扇,地上还搁着几个盛着冰的箱笼。明明是炎炎夏日,进了这湖心亭,热意竟消解了。
两道倩丽身影坐在亭中,正在对棋。
太后派来的丫鬟低头穿过了九曲桥,步入亭中,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叶大小姐、叶二小姐。”
“起来吧。”年长的那个女子温声道。
她没有移目,纤细手指持着白子,在棋盘上游移。虽只能看到侧颜,却也知她必然有着沉鱼落雁之貌。更难得的是,她那一身冰肌玉骨,似能缓解夏日炎酷似的,叫人看了便舒爽。
她便是叶家的嫡长女,唤作叶婉宜。
叶家世代权势显赫,历经数代帝王而不倒,已是京城一等一的名流。如今的西宫太后,便是叶家的女儿,也是叶婉宜的亲姑姑。
叶婉宜向来有“美冠京师”之称,亦是人人传言的皇后之选。谁都没有料到,皇后的位置,不属于她,而是落到了边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女将身上去。
“陛下不见我,是么?”她搁下了棋子,淡淡道。
“……是。”小宫女讪讪道,“陛下这两日着实是有些忙。”
叶婉宜笑了起来:“忙是自然的,不待见我也是自然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悠闲,一点儿都不急。慵懒温和的模样,叫人移不开眼去。
反倒是坐在她对头的年轻小姐,不甘地叫嚷了起来:“怎么又不肯见阿姐?我阿姐这么好,陛下竟然瞧都不瞧她一眼!”
比之叶婉宜,这年轻小姐要更明媚活泼一些,正是叶家的二小姐,叶柔仪。
她的相貌、仪态虽均不如自己的姐姐,可却有种别样的灵动感。
“休得胡言。”叶婉宜淡淡说道,“陛下事务缠身,容不得你放肆。”
叶柔仪还有些气鼓鼓的,满目不甘,却不敢再多言了,显然很是听信姐姐的话。
“陛下可还有说了些什么?”叶婉宜扬声问那婢女。
“陛下不曾说了。”宫女答道,“倒是奴婢在来时碰上了淮南王。王爷有些话,要奴婢转给您。”
“……”
叶婉宜的嘴角略略扬了起来,似在无声地嘲笑什么。她慢慢地起了身,走近了小宫女,滚了银丝的罗红裙摆,慢悠悠地曳过如玉阶石。
“不必说了。”她一点儿听的意愿都无,“横竖不过是从前那些旧话。”
宫女应了声“是”。
“对了,再替我稍带与淮南王一句话。”叶婉宜道,“我不喜欢旧东西。王爷身上的玉佩太旧了,还请王爷丢了吧。”
待宫女离开后,小妹叶柔宜依旧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她踹了踹鞋前的一张石头凳子,低声嚷道:“那江月心不过是个小将军家的女儿,哪儿来的本事当皇后?也不怕被人耻笑!”
叶婉宜却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江小郎将以女子之身上阵杀敌,数度驱逐大燕人,已是比寻常女子厉害多了。”顿一顿,她重拾起一枚棋子,语气微带落寞,“说实话,我竟有几许艳羡了。”
叶柔宜一点儿都不懂姐姐语气之中的落寞,满心皆是愤懑。
叶柔宜出自名门,自幼在家里金娇玉贵地长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