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娘进了里屋,低着头便向对方行了礼。
“听闻是你向王集求得一个来见本宫的机会?”文淑妃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忽然便发觉了对方异于寻常宫人的美貌,这才明了孤寡了十年的王集为何就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菀娘动了动唇,话就到了唇边,可忽然又说不出了。
她本以为盛钦将她从青楼这泥潭中拉扯出来她便是自由,谁知她转眼间便又被当做一个物件送进了宫中。
那时她方明白自己仍旧是只笼中鸟儿,自己的命依旧是在旁人的手中。
也正因如此,这才令她愈发沉不住气。
这便好比笼中鸟耗尽了一生的心力与渴望,自由成了刻在骨子里向往的东西,成了她生存追寻的目的,在她知道陵玉秘密的之后,她便仔细衡量了一番,心中暗自选择了这位看似和蔼实则资历贵重的文淑妃。
她企图以此来交换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天真的陵玉为了保全她的一切,竟想出了那样的主意……
菀娘忽然就后悔起自己当日在青楼初见时候的心软。
桑嬷嬷见她久不应声,便轻咳一声提醒道:“娘娘在问你的话,你还不速速回答。”
菀娘咬了咬唇,缓缓抬起眸子,漆珠似的双眸仿佛笼罩了一层纱,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可在文淑妃看来,除去了美貌的滤镜,余下的却仿佛是花瓶美人般的愚蠢无知。
“奴婢听闻淑妃娘娘宅心仁厚,本……本想恳求娘娘不要将奴婢嫁给王公公的……”她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桑嬷嬷闻言眉头一挑,道:“菀娘,你要说的事情不是同二殿下有关的吗?”
菀娘闻言身形一颤,随即道:“是同二殿下有关的,因为菀娘已经被二殿下中意了去……所以才不能许给了王公公。”
她此刻模样纯良,俨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回事。
文淑妃望着目光微沉,片刻猛地抬手拂落手旁的瓷杯。
“你让本宫等你这么久,便是为了戏弄本宫?”她几乎要气笑了。
菀娘跪倒在地上,却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寸。
“奴婢不敢,奴婢嘴笨……”
文淑妃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气。
“嘴笨是吗?”她忽地冷笑起来,“嘴笨能逃得你主子的欢喜,偏偏在本宫这里又不一样了……”
桑嬷嬷阴恻恻道:“王集到底是老了,头脑不清醒就算了,办事情也越来越不靠谱,娘娘可不能再纵容这些刁奴作怪了。”
文淑妃踢开脚旁的碎片,扶着一旁小宫人缓步往寝室里走去,对身后的桑嬷嬷道:“那便同王集一起杖责五十吧。”
她轻描淡写丢下这话,人便隐入了烟紫纱帐后去。
菀娘面上顿时失了血色,有些畏惧地看向桑嬷嬷。
桑嬷嬷道:“娘娘给了你机会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这五十下没打在你的脸上都算是轻了的,谁叫你笨嘴拙舌的呢。”
菀娘跌坐在地上,听见身后王集一声哀嚎。
“都把嘴巴给我堵上,别惊扰了主子的休息。”桑嬷嬷冷厉道。
后半夜一切都安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菀娘拖着伤回了自己屋里,翻身趴在了铺上,后背隐隐作痛。
在旁人眼中,文淑妃是个十年如一日温柔似水的女人。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没有留下任何不好的名声,恰恰却证明了她极深的城府。
即便是挨了打的菀娘,文淑妃也是料定了她不敢将这事情告发出去。
因为这是菀娘自己求来的机会,她亲手将自己期待已久的筹码,换成了一顿毒打,这一切都是因为陵玉。
在菀娘看来,这却是整件事情中最为不可思议的地方。
待隔日天一亮,素春便起来穿着衣服,一边偷望着菀娘,欲言又止。
“菀娘,我听闻殿下是想给你名分了是吗?”素春问道。
菀娘面色苍白,只道:“殿下待我是极好了。”
素春面上犹疑,想到昨天夜里察觉的事情,忍不住道:“咱们殿下是个纯良的好人,旁人若是骗了她,欺负了她,她未必会知道……”
菀娘想到后背的伤,默了片刻对素春道:“殿下确实单纯,是个内心无暇之人,而我所求的,也正是如此。”
性情偏激时,遇到如陵玉这般人时,要么想要彻彻底底将她占为己有,要么便想亲手将对方丢入墨池中染黑,菀娘不得不承认自己曾有过后者的想法。
素春闻言却是一怔,想到菀娘的身世,似乎也了悟了几分。
待她收拾好了自己,推开窗子让日光透进屋来,这时候她才察觉菀娘面色苍白的很。
她抬手碰了碰对方的额头,这才发现对方周身烫人。
“你竟发了热,脸色还这样的难看,快些躺回去吧。”她说道。
菀娘行动不便,也不想让对方察觉出自己异样,便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