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潇潇却说,“我和你走,你能给我什么呢?我会从一个世家小姐变成落魄的混混夫人?我父亲原本平步青云的仕途也会因为我被毁,你会被侍郎府和丞相府追杀,这一切,值得么?”
秦木说,“值得。”
“我很感谢你,带我去看了这个我从未感受过的世界,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和你走。”莫潇潇拒绝了他,然后关上了闺阁的门。她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但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靠着冰冷的墙,无声地哭了。
司马弘用八抬大轿将莫潇潇迎娶进门,整个京城都知道丞相府和侍郎家喜结连理,绝对是近日京城里的佳话。司马弘长着一张谦谦公子的脸,他温润如玉,对莫潇潇的父母相当孝敬。
莫潇潇想之前秦木说司马弘人品相貌皆有问题的事,不过是嫉妒罢了。
洞房花烛之夜,司马弘挑开了莫潇潇的喜帕,上下瞧了她一眼。
莫潇潇那时就想,“秦木,他是我人生遇到的一段插曲,他像是一只绘笔,将我灰暗的人生绘上了斑斓的颜色,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时间,但足够了。”
莫潇潇想,就此忘了他。
可司马弘看了莫潇潇的脸,居然冷笑了,“媒婆说的对,除了琴棋书画好了点,这张脸,真是一般。”
喜帕又被放下,司马弘看都没看莫潇潇,径直出了门。
花柳之地,一夜风情。风姿绰约的舞女在司马弘面前舞蹈,妖媚如狐的歌姬躺在司马弘的怀中呢喃。这才是他原本的生活,或者说,他一直是这样的。
自拜堂之后,司马弘便再也没有来见莫潇潇。
莫潇潇瞧见他在勾栏之地,挥金如土,言笑晏晏。冷笑了一下,然后把一杯酒泼在他脸上。
司马弘直接打了莫潇潇一巴掌,“谁知道你和秦木混了一天,到底还干不干净?”
莫潇潇冷哼了一声,“我不干净了,难道你身边的那些歌姬就是干净的?”
夜里,她捧着那块玉珏,心中感慨万千。秦木说过,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城里西巷那边找他。
他原就是一个落魄子弟,除了祖上留的宅院,其他什么都没有。
莫潇潇想,那也挺好的。京师里有一座宅,平日里还能游荡于江湖。
但她去了那个宅邸,却只看到挂在牌匾上的蜘蛛网,落败了太久的府宅,只剩下一片萧条。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府宅里出来,看到莫潇潇,愣了愣,“是侍郎家的小姐?您来迟了一步,少爷他,已经过世了。”
“少爷在您婚前去找了司马弘,非要从他手中抢过你,却给司马弘打残了。回来也没有钱及时医治,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殁了。”风吹起秦木坟前的细草,莫潇潇单薄的身姿站在墓前,觉得此生茕茕孑立,了无所依。
那晚,莫潇潇将一条白绫悬挂在梁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时间漫长到让人完全记不住岁月。莫潇潇一直在睡,一直睡,好像永远睡不饱。
她睡在一个玉珏里。一块普通到不能普通的玉珏,转手了太多人。不值得几个钱,扔到地摊上都没人要。
那一日,又是一个新的买家把她惊醒了,莫潇潇在玉珏里伸了个懒腰,却就看到了他。
莫潇潇又看到了秦木。在一堆不值钱的玉珏中,他把她给拎起来了。可是莫潇潇实力还不够,还不能算是完全的鬼怪,只能栖身于玉珏当中。但莫潇潇一直看着秦木,看着他剑眉星目的样子。
秦木老了,刚毅了,不再是过去那副少年的样子。这一世莫潇潇遇到二十五岁的秦木,他是一个副将,他说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将军,那样才能够迎娶尚书家的小姐。
原来,这一世,他已经有了爱人了。
莫潇潇孤独地窝在玉珏里,虽然难过,但他也希望他能和那个女孩,百年好合。
秦木将玉珏送给了那位小姐,他一下将玉珏掰成两半,莫潇潇心中撕裂一样的痛,但她没死,幸存于小姐的玉珏中。莫潇潇和小姐都在等秦木,她知道他会回来的,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莫潇潇又在玉珏里睡了好多年,直到外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尚书府的小姐要嫁人了。
你看,你真幸运,他真的来娶你了。
可来的人却不是秦木。
莫潇潇突然从玉珏里出来,拉着小姐大声质问他,“秦木呢?你怎么可以和别人成亲?”
“秦木是谁?”小姐愣愣地看着莫潇潇。
莫潇潇低声说,“我说的是将军……你和将军的誓言呢?将军明明给了你半块玉珏!”
“他死了,”小姐说,“他都死在战场上了,又怎么叫我遵守誓言呢?”
莫潇潇惊呆了,如雷劈一般。
她已经成了鬼怪,她能够脱离玉珏……可是,他死了。
莫潇潇疯了一样的跑到战场。血流如柱的乱葬岗,尸横遍野,她找了好久,找了好多天,可是她找不到秦木的尸体。莫潇潇哭喊着,用了她所有的能力,可什么都没有。
后来,莫潇潇看到了另外半块玉珏。
一缕孤独的野鬼徘徊在玉珏上,一直在囔囔低语,“我答应过她,我会去找她……我会带着他,一起走江湖……”
莫潇潇说,“我知道,我会陪着你,一起走江湖,走天涯。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儿。”
莫潇潇将秦木引入了另外半块玉珏,每日养着他,要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才能变成鬼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