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洛俪知道,她已经被人惊扰了琴音,心头一刺如针的刺痛,银针被她接在古琴背面,缘何心口疼痛难忍,风波袭卷。忆起当步入书房,发现池宪与窦华浓的秘密与真相,痛与悔,如两股难以停歇的洪流,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将风波章节推向了高/潮,那激昂、悲愤、痛楚、懊悔等诸多情绪交融的琴音自她的指尖流泄,回荡在空中,让人觉得心痛难耐。
立得最近的素绢,看着洛俪额上密密的汗珠,轻声道:“姑娘,你受伤了,还是停下来吧,姑娘……”
“我……无碍。”
怎么会无碍,她额上那么的汗水,面容煞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激昂的曲调中,琴弦割破了纤指,那丝丝血迹染红了琴弦。
血染琴,琴沾血。
就似她的灵魂与曲谱、古琴融为一体,痛楚的弦音弥漫在空中,久久难消。
琴才女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个倔强却又不失坚韧的姑娘,从她的额头汗水又移到那滴血的指尖。
素绢跺着脚,“姑娘!小婢求你了,你别弹了,求你了!”
“就快了,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弹完了。素绢,你不会懂的。”
“姑娘……”
素绢慌张地望向帐篷。
铁氏扭头看着身侧的铁嬷嬷。
铁嬷嬷面露茫然。
洛俪还在弹琴,此刻进入至死方休,爱能让人至死方休,恨亦如此,不,恨比爱更久长,恨便是至死也能休,来生来世还会继续恨下去,就如现在的她。
她有爱,对家人,对长辈,对她爱着也深爱着她的人。
她的眼里因爱恨交织有了闪烁的泪光,她似看到一个光影中一个美丽妇人的身影,她瞧不见她的面容,她听到一个声音,轻柔如梦似幻“倾城,倾城……”
众人以为琴音将停之时,在《至死方休》之后琴弦却完美一转,化成哀怨浪漫的曲调。
琴才女错愕,转而更是吃惊的望向对面的洛俪。
郑小妹呢喃道:“《情劫》九章,刚才是至死方休,这后面怎么还有?”停凝片刻,倾听之后,惊道:“第十章与第九章衔接得天衣无缝!”
奇哉!
莫非自玉玲珑之后,还有另一个音律奇才。
也只有这样的奇才方能续出这样美妙的曲子,这种风格与哀怨浪漫,与前面的九章相融一体。
不仅是她们,以上的琴艺夫子、先生们也是相互对望,茫然与意外中,齐齐看向琴台前的洛俪。她的双手早已被琴弦划出了数条口子,琴弦的血迹越来越红,琴弦上还凝了两滴鲜约的血,而她却忍住指尖的剧痛。
她一定要弹完,一定要!
前世,她未让第十章《传说》以梁氏之名流传于世,今生要世人知道,她的母亲梁氏替《情劫》续出第十章。
前世,母亲留下的琴谱《情劫》成为她的嫁妆,无意间被池宪看到。他将《传说》琴谱给了池宓,又问她“倾城,你精通琴技,不如传授宓儿琴艺如何?”因他一句话,洛俪用心传授池宓琴技。一次盛宴,池宓借着《传说》扬名皇城,更是获得“琴仙”之名。
母亲倾尽几年的心血,成就的却是池宓的才名。
一曲《传说》令池宓与十五爷赵徴喜结良缘。
赵徵,赵彻的十五皇兄,明和十九年冬离开皇家外出学艺,直至天隆十年方才重返皇家,彼时由赵彻引荐,他与池宓一见如故,以为《传说》是她所谱,大加赞赏,两人花前月下谈论音律,最终缔结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