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离醒来的时候。
她睡在船舱里。
小船吱呀吱呀的晃着,还有潺潺水流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坐起身子,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后腰也传来一阵痛意。
云离抬手摸了摸,额间绑着布,估摸着在水底磕伤了。
她转过头,便见船舱外挂着一盏孤灯。
孤灯在夜里泛着清冷的光。
孤灯下,一道纯白的身影盘膝而坐,身边放着船桨。
小船正在随风缓缓朝前飘着。
那人背对着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着两缕松松绑在脑后。
宽袍青丝被夜风吹拂着,看上去十分随性清雅。
云离挣扎起身,钻出船舱。
“你醒了?伤口可还好?”那身影听着动静,起身看向云离。
云离墨色的双眸猛地一缩。
那张脸清俊似谪仙,仿若遗世而独立。
孤灯掩映下,一袭素白宽袍云纹绲边,衬着整个人修长不已。
而那双眼睛,澄明的好像带着看透人心的本事,只一眼,便将云离携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
可眼前的人又明明很陌生。
“多谢相救,请问你是?”云离敛了敛心神,出声问道。
她分明看到话音落下时,那人眉头微微蹙了蹙。
干净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沉肃的冷意。
“摔坏脑袋了?还是呛了水呛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那人上前一步,望着云离道。
云离眉心一突。
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认识自己?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让人不爽啊。
那人见云离不说话,竟忽的伸手揽上她的腰际。
云离脚下不稳,瞬间被他勾进了怀里。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瞪着眼睛望着他。
“我可是你的夫君,想起来了吗?”容沉清冷开口。
鼻尖冷香浮动。
云离对上那道目光,里头是灼灼情谊。
“开什么玩笑!“她伸手推开容沉。
“咳咳。”容沉被推开,捂着胸膛轻咳了两声。
云离皱眉。
“你没事吧。”
容沉嘴角轻扯,“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云离听着调侃,想来这人也没什么事情。
“不论如何,还是多谢相救,我们这是去哪?”云离视线微转,落在湖面之上。
弦月倒映,月华流泻而下,洒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
两边是高耸绵延的山,黑暗中只有轮廓延伸至远方。
容沉没说话,一时间,四周静谧,竟带着几分空灵之感。
云离回过头,便见容沉盯着她,眸子里带着几分打量。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容沉缓声开口。
云离撇撇嘴,“从麓山被救出,我便失忆了,我真的记不得了。”
容沉凝眉,“连自己都无法治好自己吗?”
云离心里一惊。
他知道自己懂医!
“你真的认识我?”云离吃惊道。
容沉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云离,我说了我是你的夫君,这一点毋庸置疑。”
“……”
她怎么一点不记得!
更何况,她不是大将军吗?大将军也能有夫君?
“可是……”
“没可是,我会让你记起来的。”容沉冷声道。
云离抬手摸了摸鼻子,“那你叫?”
“容沉。”
容沉?
云离觉着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可脑子里头还是一片沉寂,死水一滩。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还是说,她这一辈子都没法恢复记忆了。
失去了记忆,这一个两个都认识她也是算了。
偏偏还有人想要杀她。
这就让云离有些郁闷了。
“回去睡着,后腰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被水浸了,要小心一些,每一次到你身边,你总是狼狈,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容沉凉凉开口。
云离垂眸,心中一处微微泛起涟漪。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只是她却没能抓住。
可她对眼前的男人,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与离涯不同,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离涯……
云离沉了沉心绪,要她命的人,到底是谁。
永夜,可是离涯的人……
不会的。
离涯说过,他不会伤害她的。
见云离走神,容沉便也沉默了下来。
小船在湖里一路漂流,在第二日清早,容沉划着桨,将小船停到了岸边。
岸边,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身青衣的车夫。
车夫见两人,一跃而下。
“公子,云将军。”玄衣迎了上来,招呼道。
云离一愣,这人也认识自己。
“他是?”云离侧目,向着容沉询问道。
玄衣一愣,一脸的莫名其妙。
“玄衣,我的随侍。”容沉看向玄衣,“她失忆了。”
玄衣:“……”
沉默半响,玄衣刚想开口。
便闻容沉道:“先回襄溪城,届时再说。”
玄衣会意,掀开帘子示意云离上马车。
云离也不迟疑,与容沉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行,在傍晚时分便抵达了襄溪城。
马车驶进夙月阁后院。
南羽岚已经守在了那里。
“将军。”南羽岚迎了上来。
云离点了点头,眉心却是不自觉地皱了皱。
这种别人都认识她,可她却一个都不认识的感觉,实在让人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