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昆他们家的砖窑离度假村并不算太远,十几分钟过后,王大根就来到了这破砖窑边上了。
“叔,这年关大早的就忙活上了?”
赵昆正撅着屁股和泥呢,一听这声音,扭头看去,满脸的褶子都笑得皱成包子了,“大根儿啊,你可真是难得往叔这边跑一趟呢,你等着,我让家里的兔嵬子去给你蒸俩窝窝头去。”
说着,赵昆把手上的泥顺带着就往屁股一擦,这就准备往屋里走。
王大根赶紧摆了摆手道:“叔啊,你就别忙活了,我这不就是过来做早饭的吗?”
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放,王大根扯出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抹布走进砖窑里,把那块烧泥铁板抹得蹭亮,又来来回回抹了几次,这才把篮子里裹得跟花卷儿似的面团子用叉子来来回回叉了些比针孔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直接将几大块面团子像刚才的模样弄好过后全都放在了铁板上,打铁铲子铲起铁板来直接喂进了窑洞火眼子里,关上盖子,王大根直接走出了窑洞。
“大根儿啊,你弄的那是啥洋盘玩意儿,真能吃?”赵昆接过王大根递过来的烟,在舌头上卷了一圈后,这才叼嘴里划燃火柴给点着了。
王大根笑了笑道:“都是粮食做的,有啥不能吃的。叔,都年关了,还不歇着吗?”
赵昆嘿嘿一笑道:“每天有钱挣,歇个啥玩意儿啊,高芳丫头跟我说今天还要一批酒坛子,我得赶紧烧出来才行啊。再过几天,小兔嵬子就要娶媳妇儿了,彩礼钱倒是托你的福挣够了,但是酒席的钱还差着不少呢,这一天好歹能挣四百多块,可不能耽搁了!”
听了这话,王大根轻轻地叹了一声,在农村里,折腾一辈子,到头来好像都是为了裤裆里那玩意儿。
赵昆本来就是个手艺人,原来跟着砖窑的老人学烧砖,能挣着些钱,后来效率太低,老人死了,就算他有这手艺,没了人情,也没人再找他烧砖了,当初报着能挣大钱的心态把钱全都用来买下这砖窑,真是亏得连裤叉子都不见了。
好在王大根一回来,把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带得富裕了起来。王大根掰着指头一算,突然问道:“叔啊,这几个月你少说也烧了一万多个坛子,我给你七块钱一个的加工费,除了那基巴大点成本,怎么着也得挣了小十万了吧,怎么就够点儿彩礼钱呢!”
一提到钱,赵昆的脸子又耷拉了下来,强颜欢笑道:“大根别误会,叔不是气你,而是那小兔嵬子非得找个外地的婆娘,按咱的说法,回来老老实实找个会种地,能挑大粪的,生一窝小嵬子,这才算个正事,可是这小兔嵬子倒好,非要找个脸蛋子好看的,脸蛋子好看能当饭吃?那晚上关了灯,还不是一个球样!”
赵昆叔这你牢骚一发,王大根倒是听得有些无奈,叹道:“小十万就这么给出去了?”
“可不是给了!”赵昆那烟屁股都烧得烫嘴了还没舍得丢了,赶紧又吧唧了两口,抽出一股子烧焦的味儿来,这才扔进了窑洞子里,吹着发苦的白烟子道:“彩礼是小,人家可说了,嫁过来两年之内要看见咱修的小洋楼,不然不给生孩子,还说最好能有辆轿车,这不是还没嫁过来吗,就吆五喝六的了,要是嫁过来的话,我跟你婶子这日可咋过啊?”
还能咋过?彩礼都给了,以后啊估计也就是这个女人当家了。王大根扭头朝赵昆叔家破旧的瓦房看过去,灯笼挂了,对联也贴了,就是看不出一点过节的味道。别人家里都是那都是热热闹闹的,今天一大早的四处炊烟升起,肉香飘散,唯独这赵家,连点火星子都没看到。赵昆一大早就来赶制酒坛子了,生怕动作慢了些,今天就结不了钱了。
“赵山河人呢?”王大根随口问了一句。
“他?嘿……”一提到自家儿子,赵昆气不打一处来地叫道:“这小畜牲一回来,就跟许顺几个王八羔子混一起打麻将,就在刘全福他们家的农家乐里,这会儿刚才到家没多久,刚睡下。大根你说说,许顺那几个家伙给你干活,一天到晚也能挣个一两百块,我家那小畜牲能干什么,打了一年的工回来,就那仨瓜俩枣的这两天都输给许顺那帮家伙了,真是气死老子了!”
看了看时间,王大根觉着里面也该差不多了,走进窑洞子里打开盖子,用铲子把铁板端了出来,那原本上面的几个面团子如今已经烤成了外表香脆金黄的面包,王大根运气元气也不怕烫,将几个烤熟的小麦面包放进篮子里,就往外走。
“叔,我一会儿让酒厂那边先给你支半年的工钱,你儿子该训得训,都特么要成家的人了,正事儿不干,想做什么啊?他要是肯吃苦,这村里难不成还没他一碗饭吃?叔你今天就歇着吧,酒厂不差这几百个坛子,今天要煮肉祭祖,得早点去准备。行了,我先回了,有事儿过来找我就行!”
王大根说完就走,赵昆在后边激动得老眼通红,心想,都特么是养儿子,怎么王家出来的两小子都这么出息,自己才养了一个,还特娘的是个孽障,真是不想活了,抹了一把老泪,赶紧回屋去准备过年的东西去了。
做餐饮就是有一点好,那就是东西齐全,想要什么都有。王大根去了后厨拿了奶酪,然后直接回了屋子里,准备了一会儿,就叫黎娇起床了,顺带把杨雨果也给弄了起来。
两个女人从楼上睡眼惺忪的下来时,看见一桌子的吃的,当时就有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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