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艺术展,和另一位白人女艺术家在一个玻璃房里呆了三天。一个扮演“中国虎妈”,一个扮演“上东区主妇”。
当然以周文菲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行为艺术太夸张,对这两类人过于不友好,所以在微信上问姚婧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却回答,她们是刻板印象的标杆,她们和她们背后的男人获得“你该如何成为一个优秀女性”的权威解释。这种权威,本身就是对“无法做她们”、“不愿做她们”的女性的不友好。
周文菲听不懂,只想你自己家庭事乱成这样,你还管别人家的。
“我好像没有关注和做好家事的能力。”姚婧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做这些事,可是我比较闲,对不对?所以装修房子理应是我的事,喻文卿一点不管,设计师把预算表给我看,我看得头都晕了,只好把我妈叫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家装修花了多少钱?我妈说五百多万,我知道那只是从她那儿走的,我这儿另外花出去的,我没数。听上去很可笑,是不是?我家的账一直都是青姐和我妈对的,我也不知道每个月的物业费是多少,他们和我说过,但我记不住,两千还是两万?”
“两千有点少,两万就太多了。”周文菲心里估算一下,她现在住的风华小区也是很好的商品房,一梯两户,每平米四块五的物业费。瑞景公馆当然不止这个价格,就算翻一倍,九元,再加上别的什么管家服务,溢价个百分之三十,十二元一平,那也应该是六千五百元左右一个月。
“哦。”姚婧眼神发散地点点头,周文菲知道她还是没听进去。
“我怀孕时,就把尿不湿从最小号一直买到最大号,买了整整十箱,上千片。前两天高阿姨和我说,等到琰儿能穿那个最大号的,也就要过期了,还不如现在就送人。”
周文菲叹口气。
姚婧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绘画天赋,五岁开始,从区到市到省到国家级的比赛,一出马必定拿奖回来,甚至到高中,还能接外面商家美术设计的单,一个月挣两三千块回来。姚本源和黄惠南担心这会影响她的文化课成绩,不许她接单,怎还会有意培养她在别的方面的生活能力。
她十五六岁还不会洗内裤袜子,上大学后,每个星期都把脏衣服寄回来。这点和喻文卿像得不得了,都是等着人伺候的主。
当年她出国,黄惠南从家里哭着去机场送,再哭着回来,说死活不听话的家伙,要受罪了。也不知她那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以那种糟糕的状态回来,大家都很心疼。
“我怕我带不好琰儿。”
周文菲摸着她手,鼓励她:“没有谁是天生会带孩子的,你还有南姨,青姐和高阿姨帮忙,不要那么担心。”
她想,也许是第一个孩子因为蹦极的缘故无辜地没了,姚婧怕自己承担不起喻青琰有任何差错的后果。
“人越多心越乱。喻文卿不是冷着一张脸,就只会就站在一边看,好像这孩子跟他没关系似的。”
姚婧也趴在床沿,面向周文菲:“可我觉得你很好,”她伸手将遮挡周文菲侧脸的头发捋到耳后,“你以后肯定会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妈妈。”
她发自肺腑地觉得。难怪喻文卿会喜欢,如果她是个男人,她也喜欢。
“才不会呢。”周文菲撅嘴,“我又不想结婚。”
姚婧笑了:“为什么不想结婚?那些韩剧到最后,不都是英俊深情的白马王子牵着命中注定的灰姑娘的手走向教堂?”
周文菲眼眸转暗:“可那只是电视剧,不是现实。”她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做坏事的女孩,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好的爱,总有一天她会受惩罚的。
“对,那些都不是现实。被我和喻文卿的婚姻吓到了?”回国三天,他们的交谈始终落在别人身上。姚婧都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喻青琰,喻文卿会当她是隐形人。冷淡比争吵更让人心灰意冷。
“再好的婚姻,最后也是一袭爬满虱子的华丽长袍。”
“婧姐,你不要总是这么悲观。”
姚婧苦笑,她真的瘦了,瘦得唇角边的法令纹越发地明显。内疚感让周文菲想哭,她抓着姚婧手腕:“他爱你,他一直爱着你。他只是从来不肯认输,你知道的,他每次都在等你去找他。”
她很想一股脑儿全说出来,错吻的那次是因为他以为你在另一种方式宣告和解;搂着拍照的那次,是以为你偷溜去他房间,你没走让他很开心,他不是想吓我,只是想把你拉去床上。可你不是不懂,就是错过了。
姚婧看着她着急得不能说话的模样,心里是另一种难过:妙妙,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你真的这么了解他吗?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认不认输的问题。”
“如果足够喜欢,那些问题都无所谓。这世界上,哪会有人把感情上的事想得完全一致。你都看得到我喜欢的东西,你就看不到他想要什么吗?”
姚婧抓着周文菲的手:“他想要什么?”
周文菲一怔,她只是想让姚婧设身处地为喻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