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从那道坚定从容的目光中捕捉到他的真诚,“芬儿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芬儿知道杨大哥一定不会食言,但她却没机会享用了,他逃了出去,还会来找她吗?
傻子都知道不会,或许,他们就只有几个月的缘分。
芬儿定了定神,掩嘴笑道,“这啥子话!日后我可不要见你,见着你,必定是我阿爹的人绑了你来,那我不是白忙乎一场。”
他默然一笑,两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芬儿仰头一凝,眸光中的人英气逼人,纵使未着戎服,她亦可看到那份军姿飒飒。
到了一更的时辰,大厅内的人还在闹腾,五伢仔仰头痛快地饮下了最后一壶酒,接着东倒西歪地将桌椅一个接一个地撞倒,旁边的人也倒得倒,睡得睡,还有人满嘴胡话,更有人放声大笑。
五伢仔穿一身黑底红褂,平头下一个尖尖的脑袋抬高,勉勉强强地扶着桌子爬了起来,他刚想走,就有人过来,他推开又要上前劝酒的汉子,“妈的!你们个个心.....黑着了,想坏老子......好事!老子要.....进洞房了瞧.....娘子去啰!”
旁边的汉子连忙拍手称快,“快活啊,五伢仔...今晚可要尝.....天鹅肉.....”
“狗娘养的,你是骂我......五伢仔.....是......癞蛤蟆!”
不管醒着或是昏昏欲睡的汉子,都扯着嗓门狂笑,五伢仔自己也嗤笑自己,走路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趔趄了一跤,口里还不住嘟嚷:“癞蛤蟆就癞蛤蟆!老子就喜欢吃天鹅肉。”
五伢仔摸索着楼道,现在的他即使是醉意浓浓,也还能在木头修筑的楼梯走廊间行走自如,根本不怕摔下陡坡的危险,他由着东倒西歪的身体继续往高处攀沿。
他顺着楼梯,终是摸到了屋里,四周瞧瞧,空无一人,陪在外面的喜娘都不见踪影,更别提守卫的人影......只因他心里着急,一心惦念屋内的美人,又是酒意正邯,一个劲得就往屋子里冲。
屋里烛光依依,朦胧的美人身影坐在床中央,头顶红盖头,床边的帷帐却是不知何故被放下,五伢仔心想莫不是娘子害羞了,心里更是乐到天上去矣。
他勉强走了几步,心急如焚唤了句,“美娘子,我来了,你可莫恼我啊......都是那些狗东西抓着我不放......今日,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抱你,你不容拒绝我.......”
呜呜呜......一个女声的突然传来,让他听起来很不对劲,他再走近几步,想要探个究竟,那个朦胧的身姿在眼里好像被放大了两三倍,他拼命地揉眼睛,还是如此,他急奔过去,一把掀起帷帐,揭开盖头,喜娘那张又老又肥的脸顿时出现眼前,他几乎窒息,骤然瞪大了眼,帷帐几近被他扯翻。
下一时间,号子手吹起了号角。
寨子里和走了水似的,瞬间的功夫就人声鼎沸,火光聚集的同时,一些人齐刷刷地进了屋子,拿枪杆的声音阵阵响起,吵得寨子其他人都无法安睡。
现在这刻,最引人好奇的莫过于出了什么乱子,人人自危地多加猜测,他们都以为,这番大动静,说不准是有部队上了寨子。
一队人马由早已酒醒的五伢仔亲自带领,每人各持一枪,跟在五伢仔身后,五伢仔在寨子最外边的守卫处听了话之后,不禁脑门发热,血气一冲,牙齿咬得咯咯响。
正准备发作,就见芬儿兀自一人奔下坡来,双手横起打成一个“一”字,看起来是要挡住他们的去路。
其实,是要拖延时间,芬儿知道挡不住那凶猛的五伢仔。
“石芬儿,你莫不是疯了吧!人是你放的!”五伢仔当即就明白了,他被气得眼睛染上了血红丝,他端起步枪就瞄准芬儿,旁边的人见了,都发憷,不知何事,忙去规劝。
引天一声枪响,众人不敢喧哗,四周安静了下来,五伢仔咬牙切齿道,“你们莫吵!”
芬儿仍旧不许他们进一步,“人都走了,你还追作么子!”
“不是你这个妹伢放得,他们能走得了么?!”五伢仔简直是怒火攻心,拿起枪又瞄准芬儿的胸膛,他威胁道,“你走开!我非得抓住那小白脸,亲手毙了他!”
“不准!”芬儿不甘示弱,又转而苦苦相劝,“伢仔哥,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你放过他们,安心过自家日子不是很好么?”
五伢仔刚想回嘴,痛骂芬儿一通,就被一声喝止。
“闭嘴!”却是一个老态重声从后面紧紧传来,芬儿与众人回头一看,脸色全灰,原来是爹爹石冲领了一批人冲下来,他跑到芬儿面前,芬儿正想开口,一力重掌掴来,芬儿顿时噎住,呜咽了一句,竟说不出话来。
石冲勃然大怒,“你这个妹伢胆包天大!都怪我平日太宠你,让你坏事,今日的事不是小事,放走他们可要毁掉天堡寨的名声,以后我石冲怎可立足这片山地!”
果然是寨主,行事雷厉风行,他瞥了一眼正怒不可恕的五伢仔,于他而言,他更加气恼,他不但被外人骗了,还被闺女骗了,他的颜面丢尽,不把人抓回来,他该如何继续做寨主?
“五伢仔,我同你下山一起抓人,抓到的话,当场毙了那小子,算是给你一个交代!走!”
芬儿听了这话,手脚哆嗦了起来,她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