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勺子去尝,岁晏一把拦住他,道:“还是别了,没事,大概是我方才洗漱时被热水烫到了舌头,现在品什么都是咸的。”
端明崇还是不太放心。
一旁宫人提醒道:“殿下,马上便要上朝了。”
岁晏道:“殿下不必管我,我今天不去上朝,等我缓一会自己出宫就好了。”
端明崇担忧道:“你自己能可以吗?要不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岁晏笑道:“哪里有这么娇贵,殿下快去吧。”
端明崇估了估时间,发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便吩咐宫人好好伺候,这才匆匆走了。
端明崇走后,原本倚在椅子上装死的岁晏顿时生龙活虎地蹦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小厨房冲了过去。
宫人在后边拦住:“侯爷,侯爷!”
岁晏快跑几步甩开他们,道:“起开,不要拦我。”
他健步如飞到了小厨房,一把拍开门,怒道:“你给我出来!”
外室内,那厨子正优哉游哉地靠在座椅上哼小曲,调子堪比魔音灌耳,差点把岁晏吓够呛。
岁晏掀开布帘冲进去,冷眼看着他:“你故意的!”
厨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侯爷何出此言?”
岁晏:“今天的馒头和甜汤,你往里边到底放了什么?你是想要毒死我吗?”
厨子笑了一下,道:“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的一介贱民,哪里敢如此胆大包天啊,只是今早起得太早了,八成是把盐看成了糖,洒了两把进去。”
岁晏:“……”
岁晏磨牙地瞪着他。
厨子毫无诚意地告罪:“真是对不住,是小的疏忽。”
岁晏冷笑一声,道:“你是真的想永远待在皇宫出不去吗?”
厨子道:“这皇宫里什么都有,我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还要想着要出宫的事儿?”
岁晏冷眼看着他装,冷声道:“我知道你叫什么,也大概知道你是什么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同我装模作样吗?”
厨子眸子一动,唯恐岁晏诈他,漫不经心道:“那侯爷倒是说说,我叫什么?”
岁晏冷眼看着他,此时,姗姗来迟的宫人正巧跟了上来,跟在身后连声唤着侯爷。
岁晏抿了抿唇,半天才道:“你姓墨。”
厨子嗤笑一声,道:“错了。”
岁晏也没有再回答,转身便要走出去。
只是在走出小厨房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偏头,方才还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阴冷神色,看的厨子突然有些浑身发麻。
岁晏薄唇轻启,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姓墨。”
厨子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半天,才猛地变了脸色。
“你……”
岁晏冲他一笑,笑容却丝毫没有温度。
“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要的话,便一直待在这儿吧,只要你不怕死,尽管在甜点中再做手脚。”
墨厨子艰难地开口道:“小……侯爷,是我之过失……”
岁晏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嗤笑一声,道:“错了。”
他说完,不再多留,转身便走。
宫人不知道当朝侯爷和一个从民间挖来的厨子有什么话好打哑谜的,半天都没看懂,瞧见岁晏走,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您要出宫吗?”
岁晏接过小手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回侯府。”
宫人忙去备马车。
岁晏在东宫门口等着。
大雪昨晚便已经停了,他披着雪色的毛边风衣立在东宫外的梅树下,微微抬着头瞧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耳畔隐约传来一串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岁晏还以为是马车到了,偏头去看,便直直撞在了端执肃那双幽深的黑瞳中。
端执肃这段日子一直和宋冼在江南办差,许是今日回宫述职,一身常服还未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神色匆匆。
岁晏走下阶梯,行礼道:“请三殿下安。”
端执肃脸带疲惫,神色复杂道:“起吧。”
岁晏顺势起身,不着痕迹拢了拢披风。
端执肃道:“在这里做什么?等人?”
岁晏点头。
端执肃“嗯”了一声。
之前往往都是岁晏引起话头说个没完,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不再同自己无话不谈,端执肃心下黯然。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有些尴尬。
端执肃轻声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岁晏笑了笑:“好多了,多谢殿下体恤。”
三年间,两人并未见过多少次面,岁晏对他也没有了刚开始恨之入骨的怨怼,有时候回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恍如黄粱一梦,让人啼笑皆非。
岁晏本身便是个寡情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