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顿了顿,抬头狡黠一眨眼:“姻缘。”
端明崇:“……”
端明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好在岁晏今日爬山倦极了,又自己折腾了一阵,很快便没力气再玩闹,端明崇见他困得要死还要缠着自己解签,只好随手捏起一个,哄了他几句福泽深厚事事遂心,岁晏这才作罢。
他心满意足地将一堆上签用红绳缠好,放在了自己枕头下,自己直接趴在了上面。
他睡觉本就早,自顾自地酝酿了会睡意,便彻底没了意识。
端明崇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再回到内室,便瞧见岁晏卷着被子蜷缩在床里,睡得正熟。
端明崇无奈摇头,走上前将他散开点的被子掖了掖,正要去拿一床被子睡觉,却听到一旁的岁晏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身体一颤,猛地清醒了。
岁晏做噩梦时总是这样,端明崇被吓了一跳,忙凑上前看他。
岁晏已经张开了眼睛,他不知做了什么噩梦,额角全是冷汗。
微弱喘息片刻,他才迷迷瞪瞪道:“殿下,天亮了吗?”
端明崇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道:“你才刚睡着没一会,是做噩梦了吗?”
岁晏迷茫看着他,半天才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端明崇声音更柔:“那再睡一会吧,别怕,我在这里。”
岁晏每次做噩梦时端明崇总会柔声安抚他,轻声说着“我在这里”,而本来全身冷汗的岁晏在听到了这句话,竟然奇迹般地安稳下来,如鼓的心跳也逐渐平复。
岁晏抓了一把他的袖子,眸子撑不住地阖上,但是还是在坚持说话:“你答应过的,别走。”
端明崇轻笑道:“好。”
岁晏的手才轻轻垂了下来,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岁晏之前的病还没好,再加上晚上没吃药,睡熟时还是做噩梦,但是今天不知是不是端明崇在他身边,清幽的檀香气息一直隐隐约约萦绕在鼻息间,让他在睡梦中也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他今夜做了个乱七八糟的噩梦,但是却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没有像之前那般感同身受,所以也并不觉得有多害怕。
梦中,他瞧见火焰冲天,月见火红的衣衫染成寸寸火星,一点点往他身上烧。
他看见王府寸寸倒塌,火星和飞雪飘飘然落下。
前世只惊鸿一瞥的小太子还没有到人大腿高,手中拿着琉璃瓶好奇地蹲在雪地上晃着,里面的寒蝉响成一片,夹杂着周遭噼里啪啦的火烧声,震耳欲聋。
岁晏如同一个幽魂站在废墟中,衣摆飞火,他朝着火海旁玩耍的小太子伸出手,道:“殿下。”
小太子好奇地抬起头,瞧见他似乎十分欢喜,眸子轻轻弯起,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黑色的怪雪,张开小手朝着他欢快地扑了过来。
岁晏本能地想要去接他,张开手时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沐浴在火海中,他吓了一跳,忙道:“别过来!不要过来!”
梦中他撕心裂肺地想要喊出声,却感觉浑身无力连声蚊子声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端明崇朝他扑来。
火焰顿时蔓延开来,直直烧到了小太子身上。
端明崇发出一声被烈焰灼烧的痛呼。
岁晏:“明崇!”
端明崇浑身浴火,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他嘴唇苍白,喃喃道:“阿晏……”
岁晏想要去推开他,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烧上去。
接着眼前突然一黑,画面一转,年少的太子饮下一杯酒后,不过片刻,便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岁晏就在一旁瞧着,他看着周遭人乱成一团,嘶声嚷着唤太医;
端如望将杯子扔下,脸上全是诡异的笑容;
端执肃和宋冼脸色惨白,似乎是惊住了,以及……
以及人群中的另一个自己。
年少的岁忘归手中还捏着橘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缓缓倒下的太子。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生死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岁晏自小养尊处优,前世若是没有端明崇身死那件事,他会一生无忧,没心没肺地活到老死——就如同这一世一样。
岁晏如同一个过客,几乎冷漠地瞧着这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端明崇垂在地上的惨白的手腕上。
岁晏浑浑噩噩地想:“前世他身死,我不得善终,这一世他还好好活着,而我……”
“阻隔重重险,稍有行差踏错,恐不得善终。”
岁晏迷茫地动了动,心想:“……我也要不得善终吗?”
那他重生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亥时刚过,端明崇将手中的经书放下,正要吹灯安歇,突然感觉一旁的岁晏在小声地说话。
他凑了上前,发现岁晏正在小声的呜咽。
端明崇愣住了。
除了当年岁晏发病再也忍受不住痛苦时端明崇见他哭过,自那之后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