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宁贵妃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疯癫数日,最终在一个风雪之夜悬梁自缢。
端明崇将肩上貂裘拿下,穿上衣服,起身道:“去准备车驾,孤要出宫。”
暗卫一惊:“但是殿下的伤……”
伤是端明崇自己划的,自然知道这狰狞的伤口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未伤到筋骨。
他淡淡道:“无碍,去便是了。”
暗卫不敢再劝阻,只好称是离开。
端明崇披上大氅,走出内室,孟御医还未离开,瞧见他要出门的样子,道:“殿下这是要……”
端明崇道:“去一趟侯府——你如实告知我,阿晏的病情到底如何?”
这几年孟御医经常被端明崇抓着去侯府给岁晏看病,一来二去他也习惯了,躬身答道:“侯爷还是前几年的老毛病了,一到了冬日便会发病,熬过去了就不会有大碍的,只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浑身冷淡的端明崇一眼,斟酌着道:“只是今年的这场病,似乎来得格外狠……”
端明崇脸色更加惨白。
孟御医忙道:“侯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熬过去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忧。”
端明崇轻声道:“你告知父皇‘撑不过这个冬日了’,也是他安排的?”
孟御医点头。
甜水巷的那场刺杀太过突兀古怪,根本不会是端如望安排的,那些刺客根本没有想要伤他们的意思,象征地交手几下便飞快离开,更像只是走个过场做个戏。
端明崇那晚从侯府出来,稍稍定下心便想通了这一点——那些人恐怕是岁晏看他处境艰难才会故意为之的。
端明崇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种感觉,又欢喜又觉得酸涩悲哀——虽然岁晏对朝堂之事从来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是暗地里却不知帮了他多少。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些,端明崇才会将计就计划伤自己,也狠下心来将端熹晨送下了地狱。
甜水巷两人一起遇刺,太子受伤,侯爷也受了惊一病不起,这事传到北岚帝那里,自然会将这场刺杀和前面对太子的陷害一并算到一直蹦跶的端如望身上。
端明崇怔然点头,道:“知道了,孤……我这就去看他。”
这几日他让人送去侯府的东西,一样不落全部都被岁珣给退了回来,还让人捎了话给端明崇。
“忘归病中不便,无福消受殿下的赏赐。”
言下之意就是之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连端明崇送过去的东西岁珣都敢拒绝退回来,若是端明崇自己去了,恐怕也会吃到人生第一回 闭门羹。
端明崇心中都清楚,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见岁晏。
东宫的车轿很快便在侯府门口停下。
厉昭在门口,瞧见马车上的东宫宫灯,面有菜色地走下来,道:“大人,我家将军说了,东宫送来的东西不能收,您……”
马车的帘子轻轻撩开,端明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厉昭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见、见过太子殿下……”
端明崇从马车上下来,淡淡道:“孤听闻侯爷身体抱恙,特来看看他,岁将军应该不会把孤拦在门外吧。”
厉昭叫苦不迭,若是从东宫来的宫人他倒是能拿着岁珣的命令堵上一二,但是现在太子亲临,他又不能把端明崇晾在这里去请示岁珣,只好干笑着恭恭敬敬将端明崇请了进去。
端明崇彬彬有礼地道了声谢,抬步走进了侯府。
侯府的大部分下人全都在岁晏的偏院中候着,端明崇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走了进去。
海棠正在泼药渣,远远瞧见端明崇走过来,“啊”了一声,忙跑进了房中。
内室,岁晏浑浑噩噩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君景行正轻轻扶着他的后颈,将熬好的药一点点喂进去。
岁珣在外室候着,脸上全是烦躁之色。
海棠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二少爷!太、太子殿下到了!”
此言一出,岁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迎也没迎,依然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很快,端明崇撩着门帘走进来,瞧见岁珣,勉强勾起一抹笑:“岁将军。”
岁珣冷漠地起身,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端明崇看出了岁珣脸上的不满,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阿晏现在如何了?我看瞧瞧他。”
岁珣冷淡道:“还好,死不……”
他话音刚落,内室便传来岁晏撕心裂肺的咳声。
岁珣一愣,正要慌张地朝着内室冲去,便瞧见面前的端明崇比他更快地抢先一步拨开珠帘闯了进去。
岁晏半睁着眼睛伏在榻上剧烈地咳着,君景行在一旁焦急地给他拍着背,药洒了一床都是。
岁晏不知还清不清醒,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一边拼命去抓君景行的手,半天才沙哑着声音道:“不要……喝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