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一暗:“这么说,便是真的了?”
宋冼艰难点了点头:“都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高不可攀,而方才他竟然亲自去托忘归的腿……”
若是旁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根本算不得什么,偏偏那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端明崇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花灯,瞥着五角垂着的红色流苏微微旋转着。
“忘归……他应该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宋冼更加面有菜色,将方才岁晏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一一说了,还着重说了太子的脸色有多古怪,许是被气得。
“要是太子对他不是认真的,就单单这句话,够他下多少次大狱了。”
端明崇沉默着听着,直到远处天边的焰火炸开,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他早已不需要我们担忧了。”
就算他们再心急如焚,岁晏也不会有丝毫在意了。
想通了这一点,端执肃也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他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回去吧。”
宋冼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就回去吗?才刚天黑。”
端执肃看起来有些疲累,自从年前他生辰过后,便开始每夜每夜地做噩梦,但是醒来之后却记不得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倦怠又悲伤,有时候在脸上一摸,还能触到一手的眼泪。
端执肃:“嗯,回去。”
宋冼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也点点头,跟着端执肃往回走。
宋冼是个极其爱热闹的人,平时和端执肃相处也是他喋喋不休个没完,端执肃时不时地应几声,也不觉得厌烦。
回去的路还有些时候,宋冼没话找话,道:“忘归看着似乎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家的郎中到底是怎么给他治的,我听说他年前那场重病险些熬不过去时,陛下还赐了他好多珍贵的东西……”
正在揉眉心的端执肃脚步突然一顿。
“朕……朕的江山,哪里能落到他一个外姓人手里?”
“皇儿,皇儿……朕只有你一人可以托付了,他、咳他岁忘归野心昭昭,万不可……不可……”
“朕已经让人备好了‘污名’,只要你下令赐给他,这皇位……”
端执肃瞳孔剧缩,突然按住了胸口,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宋冼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殿下!”
端执肃眼前一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一片,和远处的焰火迸裂声相互交缠,震得他脑海发晕。
“……便是你的。”
端执肃膝盖重重触地,按着胸口被宋冼扶着,瞳孔涣散,一时分不清现在是在梦还是在现实。
“你二皇兄死在他手中,五皇弟也是如此……”苍老的皇帝脸上全是死灰的病气,嘴唇有些发紫,似乎是中了毒,他用着残存的力气死死住着端执肃的手,一字一顿艰难道,“你五皇弟并未犯什么大过错,在前去封地的路上他……也没有放过熹晨……”
跪在榻边的端执肃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看着风中残烛般的帝王,眸子一片幽深。
“跟去的人只说熹晨……到了封地便重病不治而死……”皇帝道,“但是谁人不知,那些人里没有王府的人……”
只是那时岁晏已经和朝中一些重臣私下勾结,皇帝就算想要治罪,无凭无据,却无法发作被他亲封的王爷。
“你必须杀了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句话,端执肃却轻轻笑了。
前世那么多年的幽禁,早就将这个男人最后一丝棱角磨光,他虽然在笑,眸底却是阴沉冷漠的。
“父皇。”端执肃轻声道,“您错了。”
皇帝怔然看着他。
端执肃道:“五皇弟不是忘归杀的,是我啊。”
皇帝愣了一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猛地张大眼睛,骇然看着他。
端执肃依然跪在地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和敬重。
“庸城苍临寺离我五皇弟去封地之处相隔并不是太远,只是因为商洛山脉而一方贫瘠一方富饶。”端执肃轻声道,“端熹晨自小给您捧在掌心中,没心没肺不懂得人情世故,想要害他,简直易如反掌。”
皇帝死死抓着端执肃的手,指甲陷入手臂中,流出丝丝鲜血。
端执肃却没有丝毫变色,依然似嘲讽地看着皇帝。
“你……大逆不道……”
端执肃道:“父皇谬赞,这都是您教的。”
他慢条斯理地将皇帝的手一点点掰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道:“王室的血是冷的,无情无感之人才能继承大统。”
端明崇出生后,皇帝便立了太子,日日教导兄友弟恭尊师重教,而其他的皇子却没有这般用心过,要么像端熹晨那般宠废,要么直接无视。
在皇帝看来,太子定要温良谦恭让,这样的话,有朝一日继承皇位时,不至于兄弟相残,也能抱住其他皇帝一条生路。
但是他却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