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多的时候,我们三个约在我家楼下,小树林的河边放烟花。
赵云牙,烟花真好看,连同清冽河水里的倒影都好看。
不过始终比不上你我初见时,你赠与我的那一片璀璨星辰。
当晚发发也在,他站在河对岸,冷静地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放烟花,打闹,以及开怀大笑。
赵云牙,我遇见鬼都比遇见你容易。
慧慧还买了炮仗,就是那种等引线烧尽了,就会“啾”一声,窜到天上去炸了的那种。
好像叫……穿天猴。
她把炮杆子握在手里,余秋滨捂着一只耳朵去点,一惊一乍地点了好几次,都没点到,倒把慧慧吓得不行。
最后终于点着了,火花四溅,余秋滨顿时花容失色,死命握住慧慧的手,声音都变了:“啊你快丢了!快丢了啊!太危险了!”
慧慧也慌了,大喊:“松手啊!那你松手啊!”
余秋滨这才反应过来。
可就在余秋滨松手,慧慧丢出去的刹那,炮“biu”的一声,就窜上天去炸了。
那一刹那,余秋滨把慧慧揽进了他厚厚的风衣里。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新年的快乐有一些刺痛。
这时候忽然停电了,路灯一瞬间都灭了,在四周残存的烟火光亮中,淑华乘风而来。
你不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师父,我已经在跟她学滑轮滑了。
虽然我总是摔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我至少能站稳了,偶尔还能滑个几米出去。
“淑华。”
我们三个一起叫住她。
她一个旋转,迅速停在我们面前,“r!”
“r!”
慧慧递给她点燃的仙女棒,她拿在手里,一边挥舞,一边唱起了歌:“五月雨は緑色,悲しくさせたよ一人の午後は。”
是村下孝藏的《初恋》。
我会唱这首歌,但是只会唱粤语的,不会唱日文,所以唱不出来,只合着旋律给她拍掌。
她唱得一点也不伤感。
“恋をして淋しくて,届かぬ想いを暖めていた。”
好美呀。
淑华她是大家心中的谜与盛夏。
此时,她在烟花之中唱歌,旋滑,像是一个热恋之中,年少青葱的十七岁少女。
受了她的感染,我开始吹口哨,并点燃手里的烟花,一起挥动。
慧慧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余秋滨,我们一起胡乱跳起来。
新年的欢声笑语,好像就该是这样的。
新年快乐呀。
唱完,淑华对我们说:“あけおめ。”
“あけおめ。”
我们也学着对她说。
我们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新年之际,猜也知道是句吉祥的话。
“淑华,你以前去过日本吗?”
“嗯,二十多岁的时候,公司公派出国,我去日本工作了两年,会说日语,但不会写。”
……
多么令人徜徉。
她在朝华正盛的二十几岁,在另外的国度,挥洒自己的青春,每一秒都热情洋溢。
杏黄色的泳衣,甜甜的冰棍,她从沙滩边,矮矮的石头上,一脚迈下来,海风吹拂。
我能想象并分享到那一种青春力量。
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散场,各自回家。
他们都回去跟自己的家人团圆了,一起守岁。
我独自回到家里,拿出一根早早买好的白蜡烛,用蘸了红墨水的牙签在上面刻好:“2017-2018”。
然后端着脸,眼直直地看着蜡烛烧过去。
此时,家里静悄悄的。
赵云牙,我多想听你的声音,听你念一首我早已熟知的任何诗句。
然后我们一起掰着手指头,演一出影子戏。
赵云牙,你是否真的去周游列国了?
伊斯坦布尔的海边小镇,南山脚下,旧金山斜街,赫尔辛基悠然的牛群……星罗棋布,江河湖海,山川脉络,鸟兽虫鱼,草木花卉,天地如此浩大,我一生也不够陪你。
赵云牙,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时情急,让你跋山涉水地丢了我。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的钟声敲响,蜡烛刚好从2017与2018的中间烧过。
“新年快乐,马小云。”
每一年都是这样。
窗户外面,到处是烟花和鞭炮声。
我打开灯,去到厕所,把饺子抱进怀里,“新年快乐,饺子。”
咚咚咚。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汪!”饺子开始吠叫。
我抓起扫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