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现的是那拿着白玉糕小心翼翼瞧她的男孩,那个与她前世颇为相像的男孩,乔婉清不由得心里一紧,然而看着那熊熊烈火中的木屋却无能为力,只得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李二武一家确在里头?”乔兆远眉间川更深了,这李二武来帮工打理已有些年头,不至于田间烧了起来一点动作也无啊。
丁昌成见此状发了话:“如今尽快灭了火势,那家人才有一线生机。”
听闻里面还有着一家人,越来越多的人抄起了铁锹就往火烧处赶,都心心念念着要将里头的人救出来。用土扑灭火势的做法奏效了,火势渐渐小了,而拔庄稼虽然将大多已成熟的作物都浪费了,却也避免了乔家更大的损失。
不到一个时辰后,百亩田地只剩下焦黑一片的作物,而捕役们则小心翼翼穿梭其中,见着有了火星的地方,便用铲起泥土掩盖。丁昌成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乔婉清,探究之色更甚,转头吩咐捕役道:“你们去田间将烧剩下的作物都给我仔细检查了。”
不多时,就有捕役拿着几捆烧焦的秸秆禀报道:“大人,这上面有油迹,应是有人将油洒到了庄稼上。”
乔兆远登时气得发抖,这收成本就不好了,还有人巴巴地来烧他的庄稼!
说话间,有捕役艰难地翻开烧得只剩骨架而倒塌的木屋,抬出了三具尸体,盖上白布,放到丁昌成等人面前:“大人,他们...都没气了。”
没一个人想要揭开尸体上的白布看一眼究竟。丁昌成蹙眉瞧着,肥头大耳的知县和瘦不拉几的县丞都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显然是不想碰这晦气。
胡服衬得乔婉清的脸越发娇小起来,因为骑马而产生的红晕还未褪去。她整了整衣服,方才蹲了下来,素手就揭开了第一具尸体的白布,这何止是没气了,这尸体都已经被烧得焦黑了。一阵阵烧焦的肉香味传了出来,旁的人纷纷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几欲呕吐。
她敏锐地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灯油气,心思一动,接着翻开了第二具、第三具尸体上的白布,至此,三具尸体已经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同样的焦黑,姿势却各不相同。第一具尸体手中死死地攥着一把铁质斧头,第二具尸体是平躺着的,第三具尸体则是手脚张开,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但是,乔婉清敢断定,这三具尸体没有一具是瓶子的。三具尸体中,有一具明显比之其他娇小些许,但绝不是十岁男孩的身子。她猜测,这一具较为娇小的尸体,应该就是李二武的内人冯氏。
“能不能把它盖上?”站在一旁的知县,捂着鼻子说道,埋怨地看了一眼乔兆远,像是在说他的女儿怎生如此彪悍。
乔婉清没有理会,却是向着丁昌成说道:“大人,小女曾见过李二武夫妇,这其中第一具、第二具尸体,应分别是李二武及其内人冯氏。但是第三具尸体,小女却是没见过的。”
“清儿,这第三具尸体,是否就是你前时收留的一位男童帮工?”着墨灰官服的乔兆远也蹲了下来,仔细看着第三具尸体,虽然被烧得惨不忍睹,他还是忍住心头不适。
“小女敢担保,”乔婉清肃了面容,目光灼灼,“不是。”后两字掷地有声,虽是八岁女娃,却给人一种莫名信服之感。
“若是如你所言,这第三具尸体,又是谁呢?”丁昌成看着第三具尸体的奇异姿势,“看着这身形,应该是一个男子。”
看似平静的乔婉清,内心却是乱的很。她看向远方,不知何时出现的赵光德正领着捕役尽心尽力地将干裂土地上的无数灰烬,一簸箕一簸箕地送走。
她想起了瓶子舔着木炭的场景。他的脸上黑乎乎的,眸子闪烁,被发现时惊慌失措,甚至手中的木炭被打掉了也不敢吭声,傻傻地盯着她不说话。因为他像她,她放下了戒心,没想到,他却变成了搅乱这一摊浑水的细作。
她敛眸隐藏住眼底的失望,余光却看到有一家丁正在向她招手。
那边厢,陆启铭正端坐在陆府后院,打量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男子。
“这么说来,你是在纵火的时候被抓到的?”着群青云边长袍的陆启铭随性地坐在椅子上,眸子牢牢地盯着那男人的脸色。
“冤枉啊,小公子,小人只是路过,只是路过!”那男子一幅可怜相,连连说道。
“狡辩些甚么,这油包正正是之前你昏迷时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陆启铭将油包扔到他脚下,手中折扇摇个不停。
“小公子冤枉啊,那油包早就用完...”那男子习惯性地要卖可怜,却突然收了声,糟了,竟然说了出来。
陆启铭哑然失笑,就这头脑,怪不得家丁都能抓住他,可一想起那几个迅捷若豹的黑衣人,脸色一凛:“你自己便已承认了。这油包我没有,可包过油的纸可是证据确凿地在我手上。”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老老实实招来,是何人纵火烧田,或许本公子还可以在文监镇面前给你求个情。”
那男子却是扭过头不说话了。
“不说话?”陆启铭挥了挥手,“来人,把他衣服都扒光了,游街游到州城去。”说罢,像是没了兴致,起身就要走了出去。
此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偏又带着青涩的嗓音,诡异却悦耳:“二表哥何须如此劳烦府里人,只须将他命根子断了去便是。游街?可不要委屈了陪他游街的陆府家丁们。”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