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乌拉——”

“卡卡勒！”

“嗨——”

……

商团乌合之众喊着各自语言的冲锋口号像一蓬惊起的林鸦打破了夜的寂静。

方安压根就没睡，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保卢斯这些行商可能图谋不轨，但是他不想暴露感知术，因为没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保卢斯出于对自身武力的自信，只是在惯常的警戒上多说了一句“晚上小心点”而已。方安的头有点痛，又有点困，就这么忧虑着七上八下地煎熬着。敌人的冲杀呐喊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确定坏事的发生也算是一种解脱。

“没听说过乌鸦数百就敢围攻苍鹰的。”保卢斯冷笑着走到洞口，吩咐队员架起两挺重机枪和一架破魔连弩。随后保卢斯出洞跃至洞顶斜坡，防备从顶上杀下来的敌人。

破魔弩的射程不过150米，商团战士就保持在这个距离外，喧哗叫嚷。机枪倒是打得到，但是用枪弹跟对面防御结界拼消耗并没什么用——对面人多，可以源源不断提供能量。看样子商团这边是打算使用疲兵之计乱敌心智。

“打不起来真是烦躁！”保卢斯回到洞里跟方安诉苦，遗憾于无法展现他大杀四方的能力。

“发信号弹。”

“啊？”

“发信号弹吧。”方安重复道。

“信号弹倒是有，可我们没有援军啊。”保卢斯挠挠脑袋。

“可他们不知道啊。”

保卢斯恍然大悟，要是商团的人看见信号弹以为会有某个军团的人来，那他们就会急于进攻，而不是坐等——因为他们担不起这风险。

两红一绿三发信号弹划破夜空，商团这边为之一惊。

面对领队们的质询，黑衣人也拿不准，他怕万一对方真有后手——西比拉或三联教都有可能，那么拖下去就是大大不利。合作时最忌互相欺瞒猜忌，因此他将自己也在推测的实情相告。

既已上了贼船，领队们已无退路，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惊惧只会增加他们的凶残，而不是使他们退缩。于是各商团的武装护卫开始朝目标山洞推进，此时反而没了之前的喧嚣，沉默而有序，显然是战斗经验丰富。

方安见了也不由心生佩服，能在这个世界的野外行走的，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枪管开始轰鸣，结界受力薄弱处便会有破魔弩箭及时射至，每每都会造成杀伤。然而对方终究是人多势众，拼着伤亡硬将阵线推进到百米范围，此时对面的投枪、弓箭、枪弹、烧瓶以及各式远程异能都开始发威。保卢斯布置的防御结界顿时岌岌可危，他不得不亲自出手维护，而无法对对方精英进行定点杀伤。

战局激烈，鲜血在眼前飞溅，生命在眼前流逝，方安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紧张，只感觉心在一点点变冷。

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艾维基斯家族的血液有着战斗基因，和平年代他们一度濒临破产，而末日之后的乱世，他们的崛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方安此刻对此深有体会，他感觉身体蠢蠢欲动，想冲到战场上和护卫们一起杀敌！然而他摊开双手，上面空空如也，他是个毫无异能的常人。

一把左轮忽然被放到方安摊开的手上，方安抬头去看，只见保卢斯已断开同结界的联系，准备亲自上阵战斗了。

“拿着，想来你应该会用。”保卢斯不再多言，此时此举也就是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

方安握着左轮，看着保卢斯的背影，心里打定注意一定要尽快掌握异能，再苦再难他也一定要学。他不想永远躲在别人身后，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个需要保护的人住进了心里。

保卢斯进入战场，犹如天神下凡，两颗电球在周身缭绕，当者披靡。

双球时分时合，合时袭击商队精锐，分时电蛇狂舞将一片密集人群进行覆盖杀伤。

那边老刘见状，不得不出手，他能做到的就是拼尽全力去拦截一颗电球，减少这边的损失；其他领队也开始合力拦截另一颗电球。

保卢斯之前的流畅感一滞，节奏顿失，有如一下陷入泥潭，举手投足皆带粘滞。然而七个领队带给他的麻烦也就仅限于此，虽然延缓了他杀伤的效率，却无法阻止他继续收割生命。

战斗持续一个多小时，方安的护卫队只剩七人，伤亡过半。护卫队已放弃车辆，全部收缩到山洞保护方安，两名盘古境护卫更是寸步不让挡在方安身前。

商团也付出了逾五十人的代价，领队们突然有些后悔，这个代价有点超乎意料，让他们尤其不满的是黑衣人始终没有出手。

黑衣人给出的理由是他在望乡驿北端防范可能抵达的援军，然而所谓的援军并没个影。

老刘刚想破口大骂并下令撤退，却被惊愕得失了声，紧随而至的是狂喜涌来——保卢斯死了。

保卢斯正为队员阵亡而双目发赤，不顾一切大发雷霆时，忽然敌群里一道黑影就从身侧掩至。保卢斯的电球还来不及回护，他的视觉便一阵晃动，随后失去知觉。

“水——”他临死前喉咙里迸出一个词，就被后续来到的各式兵器砍为肉酱。

酝酿多时，在敌人发狂时找到最薄弱的一点，运用水城幻术一招毙敌的黑衣人功成身不退，径直往山洞里杀去。

“让他们停手吧。”黑衣人对方安，也对商团领队们说，“没必要再造成无谓的伤亡了。”

方安明白他的意思，没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