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脱俗的插花,侧身挤进门内。阚侃正忙于审阅公文,头也不抬地随口问道:“什么事?”
“订了鲜花,给你的。”高菲说着,正要将插花摆置于窗台上。
“我没订花。”
阚侃斜睨了她一眼,从窗口斜斜射入的冬日暖阳并未使那道眸光晕染上纤毫暖意。
高菲惊疑地察觉他的眼神竟如此冷淡,略显怯怯地垂首道:“是大家集资买的,我多订了一份。”
“我不需要,你拿走吧。”他的语气仍无和缓回暖的迹象。
“没关系,我们都有了。这个是专门给你的。”
阚侃似笑非笑,对上她真挚无邪的目光,原本冰封的内心略为松动。
“我有过敏性鼻炎——对花粉过敏。”他指了指她手捧的插花。
她抱着花瓶怔在原地,感觉自己几近僵成一株绿植。天呐,我最近费尽心力培植的那些可爱娇美的花花草草,原来都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过敏源……
她尴尬地抿了抿唇,转身黯然离去之际,背后忽而响起淡淡的一声“谢了”。不知他是为高菲送花致谢,抑或感激她正将可怖的过敏原带离现场。对于他骤然疏离的清冷态度,她仍然无法释怀。方才一瞥之下,似也未见他向来珍视的那只蜂胶喷剂瓶,难道是被他处理掉了?可是……为什么呢?
周末晚上,柯耐和高菲身着粉粉嫩、萌萌哒的同款睡衣,半蜷半翁沙发上,两人之间夹着一大碗咖啡味爆米花。高菲饶有兴致地品读着石黑一雄的成名作《never let (莫失莫忘)》,柯耐则倚在沙发彼端欣赏轻音乐。屋内轻笼着一团宁谧的温馨,两人沉浸在各自的小宇宙中,静享难得的浮生闲情。
小说中所述克隆人是否具有灵魂的问题,近来始终萦绕于高菲心头。由于身处机器人行业的科技名企,她也开始思考人工智能可否完全取代人工、是否具有灵魂和情感之类的深奥问题,甚至希望能向it骄子出身的阚侃请教一二。
为何想到的第一人选不是技术总监秦湛平呢?高菲感觉不只是由于阚侃与自己关系近些,恐怕更多的是因为秦总始终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陌生与疏离感。他似乎总是心事满腹,既不愿轻易吐露,亦不想别人刺探他的内心世界。
不过,高菲清楚地记得,秦湛平在入职培训时曾提到著名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的《我,机器人》。事后,她也曾兴致盎然地按图索骥,领略过阿西莫夫科幻小说的神奇魅力,而“机器人学三大法则”则处于书中最突显的位置。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高菲不禁陷入沉思。机器人真能从善如流,完美体现那些定律和法则吗?倘若机器人违背规则,变成为祸作害的金属怪人,甚至是杀人魔鬼,那么它们的设计制造者是否难辞其咎,又该当何罪呢?
你杀过人吗?
我恨我自己……
高菲心底骤然腾起一股烦闷,似有灼烧的烈焰在胸口不住地躁动。她起身去倒了杯凉水,大口豪饮般地汩汩灌下。
最近,她时常莫名串联起某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梦中平添了一道娇俏的背影,那女孩迎着刺目的强光踽踽独行,越走越远。就在将要彻底融入光耀中时,她蓦然回首,对高菲幽幽地说了句:就到这里,别追了。那声音清晰可辨,却因逆光看不清她的模样。
待心绪稍平复了些,高菲才蜷缩回沙发上。
柯耐恍然记起什么,忽而扯掉耳麦,用白玉珠般的脚趾捅了捅高菲。
“哎,你是不是得罪你家阚boss了?”
高菲从书上缓缓抬眸,不知这丫头风闻了哪路小道消息,好奇地欲探她的口风。
“怎么就成我家的了?分明是供迷妹们集体围观的阚美男好不好!”说话间,她欲擒故纵似的,又欲低眉继续读书。
柯耐倾身探手,不由分说地扣下她的书。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都没听说吗?现在公司对费用的审查很严,阚总临时把你的一张餐费单据抽出来,不让拿到我们财务去报销。”
高菲听后疑虑更甚。这个季度我并没申请报销餐费啊。
“是什么样的餐费票据,你还有印象吗?”
柯耐仰望天花板,轻咬下唇想了想,“既然没流转到财务部,我是无缘得见啦。但听来报销的小姐姐说,好像是什么咖啡厅的吧?据说,被阚总撤下来是因为你没注明报销事由。”
高菲心中骤然一颤:莫非是我友情赞助给苏莱的那张咖啡厅消费单据?可是那天,她明明说是帮闺蜜救急用的,怎么反倒成了我要报销?这下我可是入坑不浅,心思细腻的阚boss不误会才怪呢。
柯耐见她脸上阴晴不定,探身塞了一把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