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者,大概会猜想他们是一对闹别扭、搞冷战的情侣,关系也处于渐冻期呢。
廖康成斜瞄了她一眼,低沉的语调中夹入了些许温情。
“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没事吧?”
“唔……东西带来了吗?”高菲不动声色地以问代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特务接头呢?话音方落,她险些哑然失笑,却又强自忍住。
“别心急啊,”对方微微一笑,侧过脸来望向她,“凡事欲速则不达,你先前不也经常这样开导我吗?”
高菲并无闲情雅致与他扯谈往事,一心只愿速战速决,态度却又不能太过蛮横,免得惹他翻脸,反而会中断线索。她凝定地平视前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玩跳格子的一对母女身上,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小时候,妈妈也经常带我玩这个游戏,但在彻底治愈感统失调以前,我的跳跃动作总是非常难看,就像瘸了腿的小笨鸭似的。
“我再问一遍,也只问最后一遍:我要的东西,你到底带来没有?”
不知是因为忆及难堪的往事,还是瑟瑟寒风袭人,又或是语气渐转为生硬,高菲的面庞在苍白间透出一抹淡粉,虽然未饰脂粉,仍显得楚楚可人。
廖康成看得心旌神摇,和缓地轻笑着点点头,悠然从背包里掏出牛皮纸文件袋,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晃了晃。
“喏,东西在此,但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的?”
“廖康成!”高菲面现愠色,音量骤然上扬,不由得侧目狠剜了他一眼。
廖康成狡黠地吹出一声尖利的呼哨,心中不禁暗笑:她竟始终都没发觉,这种恼羞成怒、几欲喷火的睥睨神态对我最有杀伤力了。几只雪白的鸽子原本在长椅旁边闲散地悠然啄食,咕咕低语,听到他刺耳的哨声便扑棱着皎皎白羽,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你的理解未免太狭隘了吧——”廖康成故意拖长音调,又抬手抖了抖牛皮纸袋,“所谓‘回心转意’,说的是你对这个东西,又不是指我本人。你急什么啊?”
高菲紧抿双唇,面沉似水,踌躇着要不要据实以告。然而,这错综复杂的一切尚属自己的臆断揣测,并无实情可告,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仔细想了想,正欲开口之际,廖康成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竟是她好久以前亲手为他设置的一曲《浪花》。
两人恋爱时,她曾特别偏爱张信哲的这首婉转悠扬、颇具古风的情歌,那句“到底什么是寂寞,什么是内疚,什么都不留”唱得尤其令人感喟唏嘘,哪知年少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成曲中人。后来,他们两人也正应了歌中的“苍天把缘分捉弄”,最终闹到无可挽留的地步。
康成本欲当即断掉电话,在瞥见来电联系人的刹那,他眼中蓦地闪过一缕似笑非笑的怪异神色,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喂?好久不见。”
这声问候打断了高菲飘忽不定的思绪,听起来对方是他的旧友,或许自己也认识。紧接着,廖康成看似随意的嬉笑打趣,却使她莫名地感到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嗯,当然有空。你的召唤,我何时敢不从命呢。哈哈哈!”
言罢,他促狭地睨了高菲一眼,佯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我正和朋友在一起,你该不会介意我捎上她吧?”
高菲一跃而起,动若脱兔般的跳到他身前,惊惶地探出双臂打了好几个夸张的大叉叉。廖康成却对她视若不见,闲闲地晃着二郎腿笑看别处。
“嗯……唔……那好吧!就这么定了,”他抬手瞄了下劳力士腕表,“半小时后,猎焰射箭场见。”
“这跟绑架有什么分别?你简直是刷新了‘无耻’的新高度。”
廖康成提出交换照片的条件,是要高菲陪他同去射箭馆玩耍,她只得气鼓鼓地坐上副驾驶座。他颇为惬意地笑道:“你可是手脚自由的哦,说我‘绑架’言过其实了吧?顶多也就是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而已。”
“你还有脸说呢!我问你,对方到底是谁?你干嘛非要拉上我啊?”
廖康成依旧目视前方,平淡无奇地回答:“因为对方是这么说的:‘也好,你的朋友如果愿意,不妨为我们做个裁判。’”
高菲微微睁大眼睛,“什么裁判?”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廖康成莫测高深地笑了。
厚重的绛紫色窗帘缝隙间透进一缕强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刻恰落到常轼酸胀沉涩的眼睑上,头脑中似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强烈的反光照耀得人睁不开眼。他感到久违的宿醉眩晕,正欲抬手遮住光亮,窗帘却刷拉一声霍然全开。
在刺目的天光下,一道身材姣好的身影在落地飘窗前甩动着柔顺的披肩长发,束素纤腰亦随之微摆,娇俏犹胜弱柳扶风。
常轼眯起惺忪的睡眼,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发现那人曳着一身薄如轻纱的睡衣款步走近。
“怎么是你?!”常轼腾地从床上惊起,发觉自己居然□□,不禁发出喑哑的惊呼,“这是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