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收工以后,我没有回住处,也没有吃饭,独自一人去了大孤村的漫水桥那,不是来抓奸取证的,当然也不是约人幽欢野合的,只是想在河畔的草里溜达溜达,惊扰一下热闹的促织和青蛙,然后再偷几只红薯烤着吃,如果嫌素,可以来点荤腥。
我发明了一种叫做“暴跳如雷炮烙火焰虾”的小吃。
先偷来紫皮红薯四五只,再选一块一米见方的石板,支一个灶膛,膛下用细沙将红薯埋上,然后在红薯上面架起炭火,烘烤石板。石板上薄薄撒一层盐。
然后,下河捞虾,胭脂河水清澈见底,在河边水草密布、水流平缓的地方,用笊篱一捞,都是活蹦乱跳的小虾,长不过二厘,透明的年幼,青色的年长,年幼的香酥,年长的香脆,不过半小时,已经捞得百余只,放在水盆里,让它们保持旺盛的活力。
此时,那石板经烈火炙烤,几乎发红。
这似乎有点残忍,默默祝祷一番。
感谢上天赐给我美食,请小虾们的在天之灵饶恕我的虐杀罪果。
然后将小虾捞起,沥干,撒到石板之上。
噼里啪啦一阵响,小虾们一通乱跳,不管是透明的还是青色的,短短几秒之内,统一变成火红色。
然后刨出外焦里嫩的红薯,那种又面又香的红薯,配以酥脆鲜咸的小虾,甚是美味。
小二,再来壶酒!
月亮照着回家路,我仿佛到世外桃源游玩了一圈,有些舍不得离开,有些不愿意回到那个有点让我烦心的人间小镇。
当我走到漫水桥以北几十米处的一片小树林时,只见那有一棵老柳树,盘虬卧龙,枝叶繁茂,我擦亮眼睛仔细一瞧,上面竟落着十几只乌鸦。
我立马蹲下,伏在路边草丛,一动不敢动,还好,这群乌鸦没有发现我,莫非这是凤来的徒子徒孙,莫非凤来还在记恨我,要将我置于死地?我的腿打着哆嗦慢慢退回到漫水桥,然后逆河而上,远远地避开那棵老柳树,潜回到镇里。
镇里此时还很热闹,街上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我抬头看看,没有乌鸦,没有鸽子,没有猫头鹰,我又逃过一劫,心头大喜,此时感觉有些饿了,想去小丽的饭馆来盘糖醋小河鱼,来瓶啤酒。
正要推门而入,发现有个女生正在那吃饭。
我趁她没发现我,赶紧躲开。
小芰,独自一人,要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酱猪蹄,一碗米饭,一听啤酒。
潘文彪这贼子去哪了?让我们的女王小芰如此萧条、如此伶仃!
我要再见到那个狗东西一定要狠狠地让他吃顿老拳!可那又如何?白白增添小芰的仇恨与伤心。我就要离开了,已经没有时间与力量再斗争了。那只能指望凤来了,而凤来似乎只剩谋害潘文彪那一招了。
我还应该做点什么?
食欲一下又消失了,懒懒地回到屋里。
弹了一会儿琴,但找不到灵感,一首简单的曲子也是支离破碎的,接着找出一本旧的《故事会》,似乎也是提不起兴趣。
那只能是睡觉了,似乎时间太早,就瞅着屋顶的吊灯。渐渐地,我便有些眩晕了。
悄悄起床,月色胧明,我心中跳出一个奇特的念头,在那片树林中,那棵老柳树上的乌鸦不是要诛杀我,是不是另有目标?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其他的活物开始泛滥。
我虽然内心惶恐,但是好奇心强烈驱使我向前。
穿过影影幢幢的街道,走到影影绰绰的乡间路上。一路朝南,月色冷清,似乎连虫鸣的灭绝了。
我忽然看到前面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踽踽独行。
她的背影忧伤而美。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我脚步更轻,悄然跟上。
她的白纱裙拖地,看不到脚,却走得飞快,似乎是悬在半空中的,今夜有细细的南风,我在顺风处,她闻不到我的肉香,我却能尝到她的气味,迷离却又十分熟悉,不知是在山间,还是在河岸,不知是花香,还是草香,我仔细回味。
白衣女子像团雾一般渐渐远去,我赶紧加快脚步,终于又拉近距离。
她停了下来,我也驻足观看。
那棵老柳树就在眼前,上面停着许多乌鸦,聒噪的乌鸦今天却极为安静。
白衣女子舒展开双臂,这似乎是一种召唤。
然后树上的乌鸦次第飞起,然后组成一条黑色的蟒带,缠向白衣女子的颈部。
一匝之后,这群乌鸦排成一行,向着月心飞去。
一时间,天暗了下来。
我不明就里,还想上前去看清那白衣是谁。
那女子似有察觉,转身回眸一笑。
我仍辨不清她的脸庞,如烟似梦如雾如幻。
乌鸦散去,月光归来。
我能清楚看到她的颈部是一条长长的裂口。
风一吹来,从这条裂隙中,倏然喷出一片深红色的蝴蝶,孔雀开屏一样,呈扇形盛开。
我一下惊醒了。手机响了。
短信一条,来自小芰——文星,潘文彪真的骗了我吗?
我没回复,继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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