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黄尧微微凝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何要冒险救我?”
楼宁玉此行的目的,黄尧着实有些看不明白,毕竟他也算是冒了危险,若是被楼霄知道,瞧着这般优秀的皇子还存在于世间,显然不会再留下楼宁玉
“各取所需。”楼宁玉淡淡一笑,神色看不出丝毫情绪:“我救你是为了给楼霄使绊子,而你被救则是因为,现下楼霄杀了你百来号的弟兄,同时也间接害死了那个唤作无心的女子。”
“你说什么?”黄尧声音发颤,惊声道:“无心大人死了?”
楼宁玉的话,岂不是在说无心死了吗?
瞧着黄尧惊惧的模样,楼宁玉神色依旧,从容道:“不错。”
说着,楼宁玉看了眼青石,示意青石将其说出来。
青石闻言,便点了点头,道:“苏子衿原本押下无心是为了逼迫楼霄交出先皇留下的一样东西,楼霄不愿,但又害怕你们闹事,于是便使了计谋,一边骗下你们营救并趁机歼灭,一边派人暗中前往长宁王府,刺杀无心,以绝后患。”
青石的话音一落地,黄尧便难以置信起来,他盯着楼宁玉,质疑道:“楼宁玉这般行径,难道就不怕我们尚且留在东篱的人内乱吗?”
现下跟随楼霄来锦都的,大约只是几百人,而真正驻守东篱烟京的,却是还有几千人,正是因为这个数量极为庞大,楼霄才不得不想方设法保住无心。
“哦?”楼宁玉低声一笑,他缓缓上前一步,朗声道:“若是无心死了,你们也一并都死了,他往烟京派送一个消息,只说苏子衿和司言歼灭了你们一群人”
说到这里,楼宁玉抿唇,清隽的脸容依旧平静:“你说在东篱驻守的人,是否还会怀疑?还是说,一股脑的,全都寻思着为你们报仇,并从此收归楼霄自己所用?”
一瞬间,黄尧眼底有骇人的情绪浮现,只见他看了眼楼宁玉,眼底的动摇之色扩散开来。
若是当真如楼宁玉所说那么又该如何?若是他也死在方才那个小巷中,结局又会怎样?
显然,不可否认的是,若是他也死了,那么楼霄自是会传信回去,只要他说苏子衿和司言合谋杀之,想来那些为了报仇的弟兄,一定会因此而唯楼霄马首是瞻。
这样一来难道不是正中下怀?
可先帝,究竟有何东西是苏子衿所觊觎,而楼霄不愿意给之的?
见黄尧如此神色,楼霄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了几分,只见淡淡启唇,散漫道:“先帝有秘密诏书,想要赐予皇位的并不是楼兰。”
楼兰,当今东篱的小皇帝,年仅六岁,三岁时登基为天子,至今仍旧是由楼霄摄政辅佐。
而这件事黄尧倒是也知道一二,虽他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却明白,文宣帝再怎么宠爱楼兰,也不会那般糊涂的立楼兰为储君,毕竟楼兰生母不过江南女子,没有身份背景,就是连母族,也只是一介商人。
正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楼兰当初登基的时候,才让许多人难以置信。
可那诏书,楼宁玉应当早早便销毁了才是,怎么会留着让人存了把柄?
正打算问出口,忽然,一个想法跃入黄尧的脑中,他眸光忽明忽暗,有思绪猛然出现。
但凡皇帝要留下诏书,都是用特制的墨水和帙卷,这种墨水和帙卷,都是无法仿照的,唯有代代相传的皇帝,才悉知其特殊制作。故而,仿造诏书一事,其实是极难的事情。
然而,相传墨门有无影水,无论这世上何种墨水写成的字,只要用无影水擦拭,便可全然消失,楼霄只要找齐墨水的配方以及无影水,便可篡改诏书,并从此,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瞧着黄尧眼中的猜测,楼宁玉眸底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原本他以为还要提示一番,不料这黄尧也算是有些见识,自己竟是将诏书一事想的清楚十足了。
微微一笑,楼霄便继续道:“如今,你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回到东篱寻思、筹划报仇一事,要么便是苟且偷生,远走他乡”
“不可能!”黄尧眯起眼睛,握紧拳头,厉声道:“无心大人和我们兄弟一群,为了楼霄做了多少的事情?不说忠肝义胆,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是楼霄呢?为了一点点的惧意,便肆意将我们舍弃,不仅如此,还扬言要斩草除根,这样的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独自远走!”
他原先是江湖中人,自是最讲究情义二字,如今亲眼见到自己的同伴死于非命,遭到楼霄的歼灭,叫他如何能够不痛?如何能够不恨?
“那么便自行去罢。”楼宁淡淡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匹马,笑道:“那匹马上有你需要的易容物什和盘缠,你一路小心,他日有缘再见。”
“楼宁玉,你究竟意欲何为?”黄尧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盯着楼宁玉,一时间神色复杂。
楼宁玉虽救了他,却是没有一定要他复仇,他说要各取所需,可若是黄尧没这股义气呢?楼宁玉难道就甘愿白白冒险救一个无用之辈?
如今他不仅救了他,还赠送物什和金银,这样的情谊来的有些突然,却又叫人心中温暖。
瞧见黄尧眼底的惑色,楼宁玉眉眼舒展,风轻云淡道:“有些事情,宁玉不愿计较得失,救你,不过带着一丝期盼罢了,你若是与宁玉所想背道而驰,也不过造浮屠性命罢了,无所谓损失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