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顿时乱成了一团,喊人的喊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春华一手抱住宝珠,一手颤抖着拿手帕去堵她额头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血如同决提的洪水,瞬间染红了帕子,沿着两鬓滴到了春华的身上。
“姑娘,您醒醒呀……”春华哭成泪人儿,才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好好的姑娘却成了这样,她满腔的怒火对准了陈氏,“太太,你好狠的心,姑娘怎么着你了,你磋磨她还不够,现在更是要打死她。”哭着有提起了林氏,“太太,您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早走了,留下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受尽了委屈,现在更是连命都快没了。您若在天有灵,就该好好地睁开眼睛,保佑姑娘不受那等小人的毒害……”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被春华的话唬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立马变成聋子,魏紫满脸骇然地喝道:“春华,你快住嘴。”
陈氏自宝珠满头是血倒下后,就一直梗着脸,木木地看着,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太太,我已经打发婆子去请大夫了,您看是不是把大姑娘移到床上?”
陈氏回过头,眼睛慢慢地有了焦距,双手紧紧地攥着魏紫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毕现,魏紫却不敢露出丝毫的异状,忍着痛将话又说了一遍。
陈氏这才渐渐回过神,“抬到西侧间吧。”
西侧间是陈氏平日歇午觉小憩的地方。
魏紫点点头,指了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把宝珠抱进去。
春华却抱住宝珠死活不放手,魏紫怕陈氏发火,忙大声喝道:“快放手,你是想害死姑娘不成?”
春华才松开了手,却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双眼不眨地盯着宝珠。
魏紫见春华指望不上,又令两个略懂医理的婆子打水给宝珠清洗,又令人取来草木灰止血。万幸的是,血渐渐止住了。只是头上碗口大的伤口让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李大夫才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往日女眷看病,都是隔着帐幔,诊脉时手腕上垫着手帕,更讲究的人家会在床前立一屏风,大夫隔着屏风问诊。
但现在宝珠生死未仆,陈氏哪里顾得上这些,直接让大夫进去了,更何况宝珠伤在头上,无论是清理还是包扎,都要亲眼看着才行。
李大夫五十来岁的样子,留着胡子,看着有几分悲悯怜人。
宝珠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脸如金纸,气若悬丝,额头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李大夫看着明显是被瓷器打的痕迹,有些不虞地皱了皱眉眉头,喝道:“留下两个人伺候,其他人都出去,一大堆人围着做什么。”
婆子丫鬟们看了看陈氏,见陈氏不反对,才退了出去。
陈氏紧张地问道:“大夫,大姑娘不要紧吧?”
陈氏这会是真的怕了,要是宝珠真出了事儿,众目睽睽之下,别说韩元饶不了她,就是众人的唾沫也能把她淹死。要是林家再不依不饶地找上来,以毒杀继女的名目把她告到衙门,到时候她几个孩子也跟着完了。
李大夫经常出入大户人家,一些后院的阴私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一看到宝珠头上的伤口,便知道是被茶碗之类的瓷器砸出来的,便猜到了是眼前这位妇人所为,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厌恶,声音更是冷淡,“伤口比较深,虽然止住了血,但还是有些悬,病人今晚估计会发烧。”
陈氏身子晃了晃,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大夫,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我给您磕头了。”春华嘭的一声跪到了李大夫的脚边,哀声求道。
李大夫叹了口气,说道:“老朽能力有限,若是太医或许能够多几分把握。”
春华如同被抽掉了全身力气的布娃娃,摊在了床边,太医哪里是小小的韩家能够请得起的。
李大夫见状有些不忍,又安慰道:“姑娘也不要太过焦心,好好照顾病人,若是在明日天亮之前烧能够退下去,估计就没事了。”
“真的?”春华猛地抬起头,双眼希冀地望着李大夫。
李大夫点点头。
春华扯过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爬了起来,“大夫,您告诉我要怎么做?”
李大夫打开药箱,一边指导着春华给宝珠上药,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细细交代这几日注意的事项。
陈氏又忐忑不安地问道:“会不会留伤疤?”
李大夫眼里的厌恶之色更甚,“平时小小的伤口都会留疤,何况这么大的伤口?”
陈氏有些不高兴,既是因为李大夫的态度,但更多的是担心宝珠若破了相,杨家会不会因此迁怒于她。
包扎好伤口,李大夫又重新诊了诊脉,起身到外面写药方。
“先煎药给病人服下,而且病人流了不少的血,要注意服用一些补血的药材,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另外病人伤在脑袋上,头会时不时的疼痛,这些日子最好静养。”
陈氏忙答应了下来,又交代魏紫,“用最好的药材,另外去库房取二两燕窝取,让厨房每日熬好了给大姑娘补身子。”
李大夫见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便道:“老朽先告辞,明日再来诊脉。”
陈氏听说晚上会起烧,忙挽留道:“李大夫今晚留在府上,若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就诊。”见李大夫面有迟疑,又道:“诊金翻倍,不会让李大夫白白受累的。”
话到这个份上,李大夫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刚刚来得匆忙,家里有些事情没交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