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下,屠洪心乱如麻,暗道:“也不知李公子走了没有……唉,小姐也真是乱来,虽然杜家是武林世家,不像那书香人家一般拘泥礼节,可是一个未嫁云英,留宿情郎……若是被庄主逮到了,庄主说不定会一气之下一斧劈了小姐和李公子……不成,不能让庄主这幺做,我老屠看着小姐长大,李公子对我老屠又甚是义气,出手也极大方,说什幺也不能让庄主杀了他们!”
屠洪一咬牙一跺脚,刚刚下定决心,便听阁楼里传来一声暴雷似的怒吼,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接下来,便是杜晓妍嘤嘤的哭泣声。
屠洪听到杜晓妍的哭声,心中反倒是一松,杜公甫打女儿耳光,总好过一斧头劈了她。这一来,也证明李公子已经走了。
但是屠洪想到庄主的为人和脾气,顿时深感不妙。趁着杜公甫还未下楼,屠洪忽然转身就走,大步朝着大门处走去。
那些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看着屠洪的背影,一言不发,也不阻拦,而跟着屠洪的七个护院高手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屠洪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走出了杜家大院。
他要去找三少,今天三少来时,已经告诉了他三少住的地方,他要去请三少来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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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雨声充斥着整个世界,夜色更加地深沉了,定州城中的点点灯火正渐渐熄灭,剩下的,那少之又少的光明,便像是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孤帆。
杜公甫带着九个手下,在夜色中冒雨疾行。
杜晓妍被两个黑衣人夹在中间,双手被反绑着,赤着双脚,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夏裙,就这样暴露在雨中,全身已经给雨水淋透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稍慢一点,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就会大力地推她一把。
她的左脸浮肿,上面有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她的目光茫然,脸上挂满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的一双小脚已经磨破了多处,渗出鲜血来,却马上给地上的积水冲走。
杜公甫要连夜将她带回天平山庄,定州城的城门虽然已经关上了,可是对杜公甫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翻越区区一堵城墙,只需要几件简单的工具便可办到。
杜晓妍虽然神情一片茫然,可是她心里却在不住地呼喊着:“秦郎,秦郎,你在哪里?晓妍没有出卖你,可是爹爹要在祖宗灵前杀了晓妍,晓妍舍不得你……不管你是什幺人,不管你有多坏,晓妍只知道,你为了救晓妍不惜身负重伤,险些送命……晓妍只知道,晓妍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女人……秦郎秦郎,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晓妍心里正念着你……”
一声不吭,只快步疾行的杜公甫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后面的人停步,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了,连绵的雨幕仿佛要将天地连成一气。
杜公甫凝视前方,在长街的中央,在遮天盖地的雨幕中,孤伶伶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如标枪一般笔直地挺立在大雨中,绵密地好像没有丝毫间歇的雨水不断地打到他身上,将他那一头长发淋得紧紧地贴在前额和脸颊上。
他侧着身子站立着,脸朝着杜公甫等人行来的方向,那挂在街边一角雨檐下的琉璃灯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透过雨幕将光芒投射到他半边脸上,而另一半脸,则隐藏在一片漆黑之中。
杜晓妍看清了他那一半隐约可见的脸,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眼中渐渐射出狂热的光芒,如果不是有人守在她的身旁,她恐怕已经冲了过去,扑进了那人怀中痛哭起来。
“秦郎,你终于来了,你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秦郎,晓妍就知道,你是绝对不会不管我的。”杜晓妍在心里欢呼起来。
那伫立雨中的少年正是三少!
“你是谁?”杜公甫沉声问道,雄浑的声音穿破雨幕,震得靠近他身周十尺内的雨滴全都斜斜地飘了开去。
三少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天上那纷纷扬扬的落雨。
“你究竟是谁?为何阻我杜公甫的去路!”杜公甫愤怒了,在大秦帝国武林之中,他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论声望,他并不见得比领袖武林的秦逍遥与铁空山逊色多少。
加上这几年来,他时常在江湖中抛头露面,至少在表面上很是主持了一些公理正义,因此得了天下公正的好名头。
武林群雄,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至少在表面上给他几分面子?
“我是谁?”三少终于开口了,“我不就是你们这些人苦苦寻找的人吗?我不就是天字号yín_mó,江湖中最大的败类吗?”
低下头,三少笑望杜公甫,略带调侃地道:“怎地我现在自己站到了你面前,你反倒不认识我了?”
杜公甫勃然色变,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秦仁?”
三少笑了笑,没有回答,望向杜晓妍,柔声道:“晓妍,我来了,不必担心,我会带你走的。你是我秦仁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杜晓妍幸福得险些晕蹶,她现在已经完全对三少死心塌地了,就算三少在江湖中的名声再坏,她也管不了那幺多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三少那大义凛然,温情脉脉的宣言背后,潜台词其实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除了我之外。”
是的,三少是一个独霸意识非常强烈的人。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