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温逸之一身深蓝的长袍,与从前相比黑了些,更多出几分历练和沉稳。
他如今也有二十了,温父温母一直就操心着这个儿子的婚事。一听温静则提起,立刻就开口询问说:“逸之与公主殿下还有交情?”
温逸之脸面上微红,尴尬的咳上几声:“也不过是相识罢了。”
“相识罢了?逸之,你流放的这三年怀玉可是一直都在京城等着你,她拒了多少门亲事?!你不妨去打听打听。”温静则叹气这个弟弟心里不开窍:“你以为你三年前临别时说的那番狠话就能叫怀玉把往昔情意通通抛却吗?!你忘不了,她心里何尝就好过了?”
温逸之就这么听温静则训着话儿,心里却是天翻地覆:他这些年来消息不通,不知京中事,只以为怀玉这般年纪应当是嫁了,因而自回京到现在一直未敢去打听。只怕知道她嫁人了,心头又要痛上许久。如今听阿姐这一席话才晓得,怀玉当初说的什么“你若是不回来,我自当另寻他人嫁了,不至于为你到那地步。”都是骗他的罢了。
温静则瞧弟弟傻眼,也晓得自己点到为止就好,于是收起话茬,招呼外头人去传膳。
“父亲和母亲想吃些什么?我好
叫人传去御膳房做了来。”
“哪里就挑嘴了?随便吃些就好。”温伯庭摆摆手:“方才静则说逸之的事情,我听了一半的明白,若人家真的等你到如今,你改日就带着媒人去下聘!如何也不能负了人家。”
他说来也是百感交集:“为父这一生虽说只纳了一房妾室,但到底有些对不住你母亲。以往不觉得,温家一落难,也就你母亲愿意守着我了。”
“那是自然!小时候父亲还动手打过母亲哩,我可是看清楚了的!”温静则及时补刀。哭意是半点没有了,只不过眼睛还肿着,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温伯庭窘迫,急忙辩解说:“我几时对你母亲动过手了?!”
“小时候,为了二妹妹和我打架的事情。我是偷偷躲在窗边看到的。”温静则信誓旦旦,今儿只有他们一家人在,也不怕下了父亲的面子。
“我…………我那不是也只动过这一次手吗?你母亲回娘家闹住了一个月,往后我再不敢同她吵了。都是年轻时做的混事儿,你今儿铁了心要你爹我丢脸不成?”温伯庭还有些尴尬,眼神偷偷的往温氏那边瞟,只把温静则逗笑了说:“父亲离了母亲真是不行!”
四个人说说笑笑,饭菜也上来了。小潘子忽而在外头说是公主殿下在外头要见温逸之。
“还不快去!”温静则瞥了一眼还傻愣着的温逸之,夺过他手上的碗筷起身推了他出门:“你这样畏畏缩缩的竟还比不上公主殿下了!”
“我这就去了。”温静则无奈,整整衣冠走出去。瞧着他的背影竟还觉得脚步有些局促不安。
温逸之这边才走,小潘子又站在外头出声了:“主子,时辰将近,快要送老爷和夫人出宫了。”
“怎么这样快?!”温静则蹭的一声从凳子上惊坐起,又跌回去抱着温氏的腰道:“还没能和父亲母亲说上些话,怎么就要走了?!”
“我去求皇上再放宽些时日!”她说着就站起来要出去,却被温氏拉回来,语重心长说:“这是宫里的规矩,来的时候就说了清楚,过午时便走。你怎么好去坏这规矩?圣上能许我与你父亲和弟弟进宫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见过哪个男眷进后宫的吗?所以就莫要再让圣上为难了。”
“可、可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父亲母亲还没有见过阿旭和阿容呢!”温静则一个劲儿的摇头抗拒:“这山山水水相隔万里叫我如何忍心放你们回去啊!”
温静则和温氏这番话说着已经是又开始哭了,温伯庭双眉蹙了松,松了蹙的最后还是开口道:“为父如今年纪也大了,这番回去宜治便向朝廷辞官。然后同你母亲一起搬来京城住到逸之府上,这样也不算是远隔了。你要是得了机会出宫来你弟弟府上见我们就好。”
☆、论搬回仙庭宫的重要性
一百零六、论搬回仙庭宫的重要性
“可爹您不是说人老了就该落叶归根吗?这次搬到京城来, 可能住得习惯?您半辈子勤勤恳恳做官,说辞就辞了…………”温静则堵他的话。
温伯庭却笑着摆了摆手:“你爹我都这个岁数了, 再做官也不得擢升,何必死耗着?再说搬来京城, 我这个乡里土人也好来见一见世面,你娘啊还盼着日后帮逸之带孩子哩!”他脸上笑得泛起一层层皱纹,胡子也见白了。
他虽是笑呵呵的说, 但温静则也知道他心里苦涩。往前数几十年, 父亲也曾是个意气风发,满怀雄心壮志的高中进士,如今要他辞了官,自己做儿女的如何不懂他?
温氏往外瞧了瞧日头, 拉着温伯庭站起来:“时辰要到了, 咱们…………”
“母亲!您先等等,我叫人包几碟点心给您带着,还有些碎银子。”温静则扑上去抱着温氏不松手, 眼泪又哗哗往下淌:“你们才回来,手头定然有些紧张, 这一路回宜治免不了车马路费。我平素拿着银子也用不出去,你们收好,我在宫里头才放心。”
“既然是你给,那我们就收着,你在宫里头若是念家了,娘就做些吃食叫人给你带进宫来。”温氏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女儿擦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