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戏,很少出声,尽量不影响她的情绪。
休息时间,陈青灯带着他去所有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公共交通挺便利,也不贵,陈青灯便天天坐着公交来来回回。
这天,她正坐在座位上,看窗外略过的风景。
顾清年靠着扶手站着,低头看她。
“你觉得,我们一起怎么样?”他突然开口,将陈青灯从飘忽的思绪中拉回。
“挺好。”
“我很喜欢你,”顾清年说,“你愿意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陈青灯笑意散去,问他:“什么意思?”
“我们结婚吧。”顾清年开口。
陈青灯没说话。
周围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他们肯定不知道,在这个公交上面,有人用中文,正在谈论结婚这个人生最重要的话题。
然而她不爱这个话题。
也许是从三四年前开始,当她认清任向和的真面目那刻起,她对婚姻,就再没了憧憬。
她懒得想象自己结婚的场景,懒得去想自己喜爱什么样式的婚纱,请柬要做成什么样子的,礼堂布置成怎样,手捧花主色调是什么。
她都不感兴趣。
既然人生迟早要变,每个人都抓不紧握不住,要那一纸婚约又有什么用?
她模模糊糊想起,多年以前,她还曾幻想过婚礼的主角,就是她和任向和。但梦被打碎了,就没必要再去圆了。
她脸上凝起笑,浅浅的:“我们能别提这个话题吗?”
“你还想着他是吗?”顾清年的手握着座椅扶手,手背上青筋爆出,完全不似他面上这般平静。
“不是。”陈青灯回他。
“我明天回去。”顾清年到底是换了个话题。
陈青灯淡淡的:“好。”
再没了游玩的心思。
顾清年的机票订的是第二天上午的,陈青灯那时候正在拍戏,回来就没见了人影。
房间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像从来来过人一样。陈青灯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到了杯茶,悠悠喝着。
这部电影的重要场景除了地下室,再者就是火车和轨道。
两人来时混在上面,只为了避开警察的检查。两人想过回去,只不过没有护照,审查愈严,回国似乎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没能搬离那间地下室,甚至连地下室都快住不起了。
林春华趁着年轻,傍了一个阿根廷当地的大肚腩富豪,从他每个月给自己的零花钱里分一些出来给胡东。
但一切,毕竟要有个结果。即使是不好的结果。
刘导在一条废旧的火车轨道旁摆好器材,风很大,吹起地上的尘沙来,有些迷眼。
为了贴近角色,化妆师把陈青灯化老了十岁不止,眼角遮掩不住的细纹,暗沉的皮肤,干瘦的身材,都昭示着林春华从来都不是上苍眷顾的那个人。
齐明脸上也留了胡子,配上稍长且脏的头发,整个人活像个一年没洗过澡的贫民区里出来的男人。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忍不住笑。
对完台词,正式开始拍。
林春华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踢石子。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富豪最近给她买的,还是当初在国内时胡东送给她的。粉色的衬衫,颜色有些旧了,开始泛黄,现在穿甚至连款式都老土的没话说。
但她还是喜欢。
她在铁轨上坐下。风吹过来,把她乱糟糟的头发一股脑卷起来,看起来就跟个拖把一样,毫无半分美感。
但胡东也还是喜欢,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她。他记得,当初在国内村子里的时候,她是村里有名的村花,两个人看对眼之后,她还给他亲手做了双布鞋。给他的时候,笑得跟花儿一样好看。
“我还好看吗?”她问。
“好看。”这么久了,胡东还是跟以前一样呆,愣头愣脑的。
“我都快三十了,”林春华笑,“我昨天照镜子,自己都被吓着了,好丑。”
“不丑。”胡东固执又笨拙地安慰她。
“你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