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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皇后并肩而行,宫人抱着小公主跟在一旁。方长弈牵着沈宁欢,刻意走在后面些,互不打扰。
长辈不在,大家也轻松许多,到底年纪都不大,私下便不再端着架子,若非身着华丽的服侍,又跟着一大群宫人,看着也如同寻常人家般。皇后自午膳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看一下皇上,又看公主,悄然抿住嘴角的笑意。
她十六岁入宫为后,如今在这宫里呆了近两年,仍然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皇上来她这儿不算少,也很温柔,却都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她常常想,若去掉了皇后这层身份,他对自己的宠爱能及得上晴晖宫的姝妃吗?那样娇艳的人,皇上待她必定不是这般平淡吧?
同时见到父皇和母后,泓玥有些兴奋了,咿咿呀呀的,肉呼呼的小手挥舞,轻轻打在皇上胸口上。他毫不介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眼中含着无限的爱意。皇后看在眼里,又想到今日在太后面前他替自己解围,心中有丝丝暖意流淌。
至少他心里是有她的。
走在后面的沈宁欢见一家三口如此温馨,很是感慨。皇上看似不苟言笑,冷淡无情,可细节之处,还是能窥见冰冷外表下的柔情和体贴。有些人只是天生不外露,表达的越少,藏在心里的感情也许就越多。
至于方长弈……沈宁欢抬眸去看,俊逸的侧脸线条被暖阳渡上朦胧光晕。
倒不是觉得他不可靠,反倒是太过强势了,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凝视她时,最让人胆战心惊,像燎原的火,她本能地想靠近,又怕被灼伤。
沈宁欢遐想着,忽见皇后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听她低声问:“今日是温采女的生辰……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采女?原本一家人还好好的,皇后怎么就提起别的女人?沈宁欢心中一沉,凝神倾听着。
皇上面色迟疑,依稀想起那人住在惠宁宫,至于自己去没去过……也没印象了。后宫的人多了去了,三天两头撞生辰,每个人都问候的话,忙得过来吗?
似乎没有去的必要。
皇后见皇上兴致缺缺,便知他是把人弄混淆了。惠宁宫住了两位采女,一位才人,皇上去的都不多,温采女那里更是只去过一次,还是因为那天下大雨,待在希音阁的皇上懒得挪地方,顺道去的。可喜的是,那次温采女便有身孕了。
但那时候,皇上忙着处理朝堂上的事,焦头烂额,后宫这边,姝妃又仗着五个月的身孕,成日霸占着皇上,一时间便把温采女的事搁置了,位分也没给晋升。惠宁宫住了三个人,皇上估计压根没想起来有喜的是她。
皇后只好低声提醒:“温采女孕吐有些厉害,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下饭,皇上去安慰安慰她也是好的。”
听她说完,皇上目光微微一动,可见是终于对上号了。
他点点头,正要发话,身后却悄然走来一个內侍,尖细的嗓音小声道:“姝妃娘娘头疼得厉害,午膳也没用,说……说就想见皇上一面。”
“饭也不吃,她怎么这么胡闹?”皇上皱眉。
虽是责怪,可沈宁欢听得出来,语气要亲切多了,这位姝妃大概是皇上很宠爱的人吧?
只见皇后眼神一黯,不说话了。
皇上在原地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朕去看看。”说罢,又转向皇后,“温采女那边,你代为看望一下,朕有时间会过去的。”
“是。”皇后低着头,神色静默。
沈宁欢目光郁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家里既没有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没有嫡庶差别。可皇族不同,饶是两人之间再温馨,皇后还得顾念着后宫,照拂好他所有的女人。若是换做自己……沈宁欢不敢想了,至少她做不到为方长弈张罗侧妃和妾室。
皇上又向他们这边看一眼,意思是要先离开了。
“皇兄快去吧。”方长弈看上去很习惯,早就是见怪不怪,不掺和这些事。
皇上走后,气氛便冷清下来。皇后虽仍然陪着王妃谈笑,但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落寞。
申时刚到,方长弈提出告辞,皇后也没有多作挽留,笑着说了几句喜庆的祝福,送他们到了明嘉门。
初冬的天色暗得特别早,还不到酉时日光便渐渐泛黄,苍凉而清冷,白日里光鲜惹眼的琼楼玉宇也黯淡下来,像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沈宁欢坐在轿辇中,将帷帘撩起,一手托腮,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