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姓?”白湄迅速地入乡随俗,用文绉绉的语气问道。
“我叫程青青,你呢?”程青青摸了摸后脑勺,复而又盯着白湄的脸看。
“白湄。”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程青青笑道,“要不是知道崔公子不近美色,我都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位崔公子…”
“姑娘,夜深了,更深露重,姑娘身体未愈,禁不得风的。”青禾突然出声提醒道。
白湄转头看向一侧低眉顺眼的青禾,轻笑,又回过头对程青青说,“我身体不好,改日去找你。”
“身体要紧。”程青青不在意地摆摆手。
看着主仆二人上了马车,程青青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这才负手回到自己的马车。
“姑娘,您借她衣服,看在崔公子的面上也就罢了,怎么还和人家搭话,奴婢可听说那位是在洪都城里出来的,洪都都乱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姑娘。”
绿柳见自家姑娘回来,赶紧塞了一个暖炉过去。车厢里点着熏香,炉子里还煨了汤。
“我看她人不错,长得美,双目清明,肯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程青青满不在乎地说道。
“姑娘呦,夫人说了…”
“我爹还说英雄不问出处呢,往上数几代,幽州里的那些名门贵族有多少是草根出身?就连皇家当年也是个刨地的腿泥子。”
“姑娘慎言!”柳绿大惊,捂住程青青的嘴,见对方不说了,才撩开帘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以后可不能这般随意了,被人听了去作靶子,将军又得被弹劾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程青青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心里想想总行了吧。
这次她撒泼打滚跟着父亲出兵攻打洪都,原本是想见见世面,没想到那个晋王一声令下只围不攻,足足守了十一个月才拿下洪都,虽然不费一兵一卒,但从总体的战略上,这个法子只能算是下策,洪都城是南方的第一大城,这一劫下来,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往日的生机。
白湄回马车很听话的睡觉了,青禾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见白湄呼吸平稳,这才吹了灯,悄声离开。
黑暗中,白湄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几圈,复又闭上。
月下,湖边。
两抹身影,一白一黑,正是崔袁和崔九两人。
崔袁披着貂裘大衣,雪白的绒毛更衬得他白皙的脸色,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白玉箫,箫上镶有金边纹路,和他头上的玉冠相衬应。
青禾快步过去,对着崔袁的背影行礼,“主子!”
崔九问道:“如何?”
“听她对程姑娘的说法,名叫白湄,属下看那位姑娘,规矩一窍不通,想必不是什么世家贵女,但浑身气度不凡,进退有度,手指有茧,且动作干脆利落,想必有些身手,还有她身上的衣服,竟刀枪不入,不是凡品。”青禾一五一十地回答,此时脸上哪有木讷惊慌之色。
“刀枪不入?”崔九震惊,就连崔袁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是的,而且,属下试了各种方法,脱不下来。”青禾低头。
崔袁转过身,淡淡道:“既然不是凡品,怎能随意让人拿去。”
“属下无能。”青禾把头低的更低了,想起什么,又道:“程姑娘似乎很喜欢她。”
崔袁垂眸沉思片刻,“好生伺候着,想要什么都满足她,多跟她说说外面世道的艰难,不必拦着她和程姑娘来往。”
青禾领命告退。崔九看人走远,才疑惑道:“主子这是何意?”
“有些身手,气度不凡,不拘泥于规矩,又身穿宝物,也许是哪个隐世子弟下山历练。”崔袁手指摩擦着白玉箫,眼神晦涩。
“可是,那天在城里…”崔九皱眉,那个所谓的隐世弟子可不是一般的狼狈。
“崔九,如果是你,在洪都城被困十月之久,你会怎么样?”崔袁转身看他,眼角微微眯起。
崔九一震,是啊,洪都城里弹尽粮绝,易子而食,瘟疫横行,隐世子弟听着玄乎,还不是ròu_tǐ凡胎,她一孤身女子,能坚持那么久,已是不易,就算他自己,也不能保证。
崔袁转身,望着湖面,寒风迎面吹来,冷的闻不出风里的味道。
那天,在洪都城内,崔袁有一瞬间觉得,他的母亲回来了,那眉眼,那种□□,太像了。
不过,再像的人,也不是他母亲,冷静下来后,崔袁在心中思量着,这样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呢?
“姑娘,程姑娘方才使人送来一匣子蜜饯。”青禾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白湄放下手中的书本,用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味瞬间充斥着味蕾,白湄享受地眯了眯眼,一边又在心里感慨,什么时候,一颗蜜饯都能让她满足成这样了。
“程姑娘真是心善,要知道这蜜饯,可是幽州留仙阁限量所出,每日只买十匣子,程姑娘千里迢迢带在路上,就这么送给姑娘了,奴婢真是佩服的紧,要知道,这一匣子,可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用度。”
白湄瞥了一眼,盖子上果然印着留仙阁几字。
这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