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如此用心,是他修来的福气……”
“安公子别这么说,我可实在受不起啊……”
萧瑾瑜轻轻摇头,缓缓靠到椅背上,静静看着满脸谦逊的秦业,“先生若受不起,那便没人受得起了……除了先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为了治他,一连杀死一百多个人呢……”
秦业像是冷不防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连表情带身体一下子全僵住了。
“安公子,在下不明白……”
萧瑾瑜把目光落在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上,烧红的炭火模糊成红艳艳的一片,喉咙里勉强发出的声音传到自己耳中已经飘渺得像从天外传来的了,“我也不明白……你把我迷晕,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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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一直在县衙停尸房忙到太阳西斜,跑回家仔细洗了澡换好衣服,才又跑回县衙来借着厨房煮排骨汤。
虽然外面连猪带圈都烧成灰了,可厨房到底是离那个猪圈最近的地方,厨子心慌胆颤得很,郑有德也心有余悸,索性让厨房关门一个月,主簿还煞有介事地在门楣上贴了张从观音庙求来符,说是驱驱邪气,可看着更让人浑身发毛了。
楚楚找人讨来钥匙进去的时候,整个厨房里里外外一个人都没有。
反正是要给王爷做饭,她才不愿意有别人帮忙呢!
从过年醉了一次酒之后,王爷的胃口一直不大好,每回吃饭就吃那么两口,谁劝也吃不下去,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精神,这锅排骨汤一定要做得香香的,让他多吃点儿。
王爷还答应了,今晚亲她,像第一次那样亲她,亲多少次都行。
想让王爷亲十次,不对,一百次……唔,一百次有点儿多,会把王爷累着了……那就五十次吧!
楚楚一边乐滋滋地想着,一边收拾着生上灶火,焖上米饭,洗净那盆剁好的排骨,熟门熟路地煮起排骨汤来。
她还特意选了两段鲜嫩的粉藕切进去,又撒了把杞子,汤煮得差不多了,又烧了一荤一素,一顿饭做好,原本冷冰冰的厨房已经暖呼呼香喷喷的了。
饭做好了,端进屋里摆好了,放凉了,还没见萧瑾瑜回来。
楚楚趴在桌上耐心地等着,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就是去酒坊看看酒,怎么能看上一天啊?
难不成是王大爷的热情劲儿上来,拉着他尝酒,把他灌醉了?
还是王大爷知道了他是京城来的,跟他聊天聊忘了时辰?
要么……
楚楚胡乱想着,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天都黑透了,屋里门外还是没见有萧瑾瑜的影子。
他答应好了回来吃饭的,他说了过年不骗人的,那是突然有急事,还是突然出了事呀……
楚楚这么想着就心慌起来,等也等不下去了,奔出衙门一口气跑到酒坊,远远看见酒坊门关着,心里一下子急得要着起火来了。
旁边秦氏医馆的门还开着一半,从里面透出明晃晃的光亮,楚楚脚都没停就冲了进去,喊了好几声,秦业才匆忙从后院走进来。
“呦,楚丫头,这是怎么了……咋跑成这样啊?”
楚楚连汗都顾不得抹一下,急道,“秦大叔,酒坊今天开门了不?”
“你这丫头又过糊涂了吧,这还没过初五呢,谁家开门做生意啊……”
楚楚悔得直跺脚,光算着成亲的日子过了,怎么就把正经日子都忘了呀!
“你俩人也真有意思……安公子才来问了一遍,你咋又来问一遍啊?”
楚楚一听这话,心里一喜,忙道,“秦大叔,你看见他啦?”
“看见啦,就是今天白天时候的事儿……他来买酒,酒坊没开门,他就到我这儿歇了歇脚……”
楚楚赶紧追问,“那他后来去哪啦?”
“说说话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跟我打听上凤凰山那条道好走来着,估么着是上山去了吧。”
“就他一个人?”
“是啊……咋啦?”
他昨晚还犯着风湿,上山,这么晚都没回来……
楚楚刚落下的心又重新揪了起来,比刚才揪得更紧了。
“没咋……谢谢秦大叔!”
“没事没事……慢点跑,别摔着!”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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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恢复意识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就是冰冷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空得发热的胃里一阵抽痛,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直挺挺躺在一张只铺了一层床单的破木板床上,又冷又硬的床板硌得他脊骨生疼,却连翻身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床单上散发出股股血腥与汗臭混杂的气味,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脏得不能再脏了。
一百多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前躺过这张床,躺过这张床单……
萧瑾瑜吃力地抬起仍有点儿发沉的眼皮,从一片昏黄模糊中渐渐辨出一间屋子的轮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