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备这宫宴辛苦,有心了。只不过……就算是都聚齐了,却总有些人是不在这宫中的。”
徐芷妤察觉到昭帝脸上片刻的微怔,则是一笑,抚了抚发间碧玉镶嵌珍珠的如意钗,低低温柔道:“陛下话里有话,也只有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只是,陛下有所不知,便是您许久未见、却又心心念着的女子,也入宫了。”
昭帝薄唇紧抿着,神情却微微一冷:“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徐芷妤只是微微一挑眉,放下手中的酒樽,这才轻轻垂下眼去:“臣妾哪里敢欺瞒陛下?您且仔细看一看,就在今日,丞相夫人是否入宫了。就知道,臣妾是否胡说了。”
她心里很清楚,姜念念既已是丞相夫人,便不会再时常入宫了。陛下又有这么多想说的话同她说,更何况他身为君主,大抵已是自由自在惯了,陛下是一定会去找她的。
到时候,陛下若真的这么做,那么,不仅姜念念是会引起太后的忌惮,而且,她或是会伤了顾长卿的心,再者,引起他的疑心。其中无论是什么结果,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徐芷妤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仍旧是端着宫妃气度,微微笑着的,温婉、和顺丝毫不变色。然而在袖口底下,玉白纤细的手指却终于是逐渐握紧了。
……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让顾长卿看清姜氏的真面目,看清他终日护着的,不过是一个祸水罢了。对于一个性子冷淡,却有占有欲的男人而言,难道不会从此恶了她么?
昭帝听闻了徐芷妤的话,目光这才懒懒抬起,向周围环视一顾。当他瞧见右首坐着的少妇时,俊美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异色。
“她竟然来了。”昭帝怔然片刻,嘴唇一动,眸色却迅速低沉下去,喃喃重复了一句,“……她竟然还敢回来。”
当初姜念念身为宫妃,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丞相苟且,如今竟然还敢代着丞相府来参加宫宴,他从未见过姜氏如此之张扬。难道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么!
不知怎的,昭帝就只是单单瞧着那张脸,心里面便是蓦然一热。紧接着,就扯出一丝钝痛来。
徐芷妤的唇角,却是自始至终噙着微笑:“臣妾侍奉陛下,自然事事该以陛下的心意为先。这位丞相夫人,再如何被丞相大人捧在手心里,也都是陛下您的臣子罢了。臣妾知道,您素日里这般念着,还有话对夫人所言,所以,臣妾才特地来提醒陛下的。”
昭帝“嗯”了声,眼眸只微微眯了一下,便向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彼时,内殿之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光影重叠着。而这个少女,他曾经明明是极熟悉的,可现在远远看着,竟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余氏察觉到明台上向她们投过来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炽烈,心里面怦然一跳。拉了一下姜念念的袖子,才沉声道:“夫人,陛下……像是瞧见您来了。”
姜念念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指尖轻微收拢,却没有向明台的方向看去。她唇角弯了弯说:“夫人也不必提点,莫不是我入宫,还能瞒着陛下不成?”
“可……”余氏看上去显是有些着急,可若是陛下对丞相夫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姜念念扯了一下裙角,却没有抬眸,淡淡的说:“这是在宫中,他又是皇上,难道……他竟是想要旁人非议么?”
“嘉妃。”在同时,昭帝忽然唤了声。
“陛下,何事?”徐芷妤端着笑意问道。
他说:“朕现在找丞相夫人有事,等会儿太后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徐芷妤按捺住心中几分喜意,面上仍旧是温婉得体,“——陛下放心去罢,臣妾必不会叫太后知晓此事。”她屈身道。
待到昭帝吩咐内侍过去唤姜念念离席,徐芷妤望着昭帝的背影,隔着宫烛,终是露出一丝冷笑来。
果不其然,昭帝还是对这张脸念念不忘。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夜里,姜氏身为臣妻,勾引陛下,背负上祸水之名,顾长卿是不是……一定不会再原谅她了?
宣室殿中的歌舞如常,那些宫妃之间,说的话也逐渐变多起来。
“嘉妃姐姐近来颇得圣宠,除夕夜宴又办的叫太后满意了,姐姐可想着,要更进一步么?”何襄容过来跪坐在徐芷妤身边,笑着问她道。
徐芷妤懒懒倚在金丝软垫上,手里端着半杯酒,瞧着这殿内的莺歌燕舞,神情却是冷淡的,“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你以为本宫的心思还能在所谓的位分上头?皇权式微,身为嫔妃,又能如何。”
何襄容轻笑一声:“可惜啊,姐姐,所有事情都已成了定局。妹妹同姐姐一般,不喜姜氏,却也拿她毫无办法。毕竟,她可是丞相夫人,她的身边,都是丞相府保护的人。”
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提点徐芷妤罢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人都能看清姜氏在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