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李圣香疑惑地摸头扭过身时,她不吝指教:“烟花时间短暂才是最好的。”
李圣香不解地眨眼:“这么好看的东西如果能想办法长留,不是更好吗?!”
华锦媗挑眉笑:“烟花其实就是火药爆炸,在战场上可没人觉得好看。我们觉得好看,只是因为没见过,而且烟花绽放时间短,物以稀为贵罢了。任何事物长留都容易腻,这是真理。”
“不——”李圣香坚持道:“我不是这样的。”
华锦媗见他难得如此认真,不由得起了兴致辩驳:“为什么?活生生的人都容易两两生厌,更何况这些烟花还是死物!”
李圣香看着华锦媗,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至少我们就没两两生厌过!”
华锦媗愣了下,蹙眉道:“难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李圣香目不转睛地摇头。
华锦媗瞬间失笑:“可你已失忆,在你脑海里我们不过是相识短短数日的陌生人而已,自然还未来得及生厌——”
“但你说很早前就认识我了,你说我们自幼相识整整九年!”李圣香蓦然截话,追问:“锦媗,你现在没有讨厌我,我也永远不会讨厌你——永永远远都不会!”
华锦媗这回倒是能从他眼里读懂一股执拗。
她抿嘴笑道:“说得也是,我们都认识九年了。我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场景。”
“是吗?那你快告诉我!”李圣香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撒娇地枕住她的腿,像只猫儿蜷缩起来,舒舒服服地等着华锦媗伸手一下又一下地为他梳理散开的长发。她亦是无限缅怀那些场景:“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在国辅府的树上……”
李圣香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那时候你养了一只胖得天下无敌的大猫,它半路冲出叼走我的糕点,惹得我一路追赶追到了你打盹的那棵树下。我始终记得你穿着红色如火的衣衫,优哉游哉地躺在树上俯视、嗤笑树下的我,实在是让人恼火。”
“第二次见面是在迎春酒楼,我和四哥被说书人欺辱,你原本出面是要趁机奚落我找回面子,可晓得我受伤流血后又突然放我们离开。原来以为你洗心革面了,哪知道再后来明校见面,明明有陆宝玉这些玩伴,却偏爱四处逮我来欺负,害我东躲西藏。”
……
“哈切,哈切!”李圣香突然连打几声喷嚏,抱肩瑟瑟道:“小锦,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嗯。我们偷溜出来也有些久了,甘宁甘蓝她们想必急死了。”华锦媗笑道。
两人踉跄地爬下树,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果不其然——
一回宫就遭双婢的迎头痛斥!
得知李圣香受凉感冒了,双婢当即熬姜汤、端热水的殷勤伺候李圣香睡下,但转头还不忘逮着华锦媗来个第二拨斥责。华锦媗无奈地瘫在桌子后,全然不知如何对付这两个“重男轻女”、“以下犯上”的可恶婢女了!
但第二天,双婢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个修长的红色身影背对着她们静静立在华锦媗的房门口。红衫剪裁得体,低调而奢华,墨发却以一根红带简洁竖高,衬着发簪下的白色脖颈有股诗意搬的光泽。再者,那人背脊直如白杨,仿佛蕴含着巨大强韧的力量,优雅如画,光亮至美。不是凤金猊,可会是谁?
“早安,那我们走吧!”只见华锦媗突然踏出房门挽住那人的手,待转身过后,双婢惊愕地看见了李圣香的脸。而且——谁都料想不到华锦媗挽着李圣香是朝东圣国所处的庭院而去。
守门侍卫禀告后,最早赶来迎接的是赫连雪。
他眉尖微锁地看着华锦媗挽着红杉耀眼的李圣香跨过门槛,平静道:“二位当真是稀客,不知莅临本处,有何贵干?”随后,盛飞銮等人也陆续出现,华锦媗和李圣香出现原本就出乎意料,但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李圣香居然穿着红色衣衫?!
——红色鲜少有人驾驭,又或者“红”一字俨然成了凤家的标识,尤其是指年少轻狂的凤金猊,如同烈火那般璀璨夺目。
——而李圣香却是阴冷晦暗的如冰、如血,可说是与凤金猊完全对立的反面。除了华锦媗外,他生理性地厌恶所有与凤金猊相关的事物,包括红色。
——可现在他居然穿着与凤金猊极其相似的红衫?!
华锦媗挽着李圣香走向众位,枉顾众人惊愕,优雅施礼,慢慢笑说李圣香失忆了,她想帮他寻回记忆,于是带他来见这些最熟悉的朋友伙伴。
这话,让众人更是是糊涂,这李圣香何曾是他们的朋友伙伴了?
但盛飞銮和其军师蒋迪川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一辈,蒋迪川暗中示意盛飞銮配合说好。
九皇爷会意,续声道:“本皇也是看着圣香长大,如果能让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当然全力配合。对了,听说圣香昨日受凉,现在还不赶紧往屋里坐,若是再着凉可就不好了。”
华锦媗点头,当即牵着李圣香跟在九皇爷身后进屋。
陆宝玉他们面面相觑。
蒋迪川环顾众人神色,最终多望了赫连雪几眼,冲众多少年道:“既然是唠嗑的事情,那也没什么事,大家就各自散开忙去吧。”盛飞銮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但还是顺其意遣散众人,可蒋迪川却又临时留下赫连雪说是有事相商。于是庭院里很快就剩盛飞銮、蒋迪川、赫连雪三人。
蒋迪川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