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商昭却躲开了他的骚扰。颜孝若近段日子时常在东厂,而她则在司礼监等他回来,为他看奏折,写披红,他从未阻拦。
两人相伴日久,虽无过言语上的交流,但却契合无间。平日若在路上碰面,碍着旁人在场,暗中相视一笑,就已然足以。表面上,他做东厂提督,她做后宫宠妃,却在独处之时,恩爱不疑。
天色已了,他怕是不回宫了。商昭整理好奏折,就打算离开。刚出门却碰到了他,还有徐鹤兮。
徐鹤兮似是略有惊讶她在这,颔首见礼:“见过如妃娘娘。”
与此同时,他不曾停留,从她身侧走过,掀帘进屋。惊鸿一瞥里,是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和浅云色的唇,以及从未有过的……刻意忽略。
“……是东厂出事了吗?”
“娘娘,今夜不早了,您先回去吧。您别乱猜,他就是太累了。”徐鹤兮也顾左右而言它。
“你还不进来。”屋里,他声音微有不耐。
“微臣先进去了。”
“嗯。”
那夜,商昭有些失眠。皇帝次日来,看见她疲惫无神的模样,以为因为这半年冷落了她,以至郁郁寡欢,旋即叫来了钟隐。
“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如妃端庄谨持,甚得朕心,加封为贵妃,赐号为……还是如吧。这华阳宫太小,朕将景阳宫赐给爱妃如何?”未生子就加封贵妃,这是前朝未有之先例。何况景阳宫为先皇后的寝宫,皇帝言外之意……
“臣妾不才,不敢忝居贵妃之位。还请陛下收回……”
他抬手打断她,扶她起来,“天子一言,岂能更改。贵妃之位,朕早就属意与你,景阳宫不去也罢了,日后再搬也不迟。”皇帝的手摸上她的小腹,商昭暗中移开了身子,“唉……若你性子软些,对朕好些,再怀上朕的皇儿,这景阳宫的主人早就该是你了……你知道吗,如……”
他忽然不再说话了,生硬的笑了两声。
每日中午他都要服食药丸,如今比吃饭都来的紧要,不做停留就离去了。第二日圣旨遍传东西六宫,所有妃嫔前来道贺。只有商韶称病没来。
☆、东窗
梅破时节刚过。
东厂。
“开门。”
“是,督主。”
人影蜷缩在角落,常年没有见光的皮肤细白无比。颜孝若停在他身前,缓缓蹲了下去。那人几乎贴到墙上,头不住的摆动着。
“他说你没疯,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说话?”他似乎很累,嗓音带着疲倦,“我很担心你,若你没疯,我就可以将你带回家了。我记得你最害怕老鼠,鹤兮说,疯子是不怕任何东西的。”
“他照看你数年,却毫无起色。若你不是故意装疯,怕是也没有可能的解释了。”他自顾自的低声叹息。
散乱的发丝下,那人抽搐了一下嘴角,唰的一下跑到了另一个墙角。
他起身紧逼,不达目的不罢休,“那日你说了一个“商”字,究竟是不是真的?若你清醒着,千万不要骗我。是我对不起你,但今日你必须清楚的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呜,呜……”那人抱头磕墙,似乎痛苦万分 。
“逃避是没有用的。”颜孝若咬牙切齿的按住他,狠下心肠厉声道:“你就是个懦夫,只会躲在密牢里苟且偷生。你若恨我,你可以杀了我,何苦折磨你自己。金陵那晚,只有你清楚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再等多久,十年,二十年……等到我放弃?或是等到你死?夏臣玄,你就是个懦夫!”
无所顾忌的倾吐完,他的身子都在抖。究竟是多失望才会让他这么失态,究竟是多惨痛才会这般压抑。
闻言,那人如被蛰般猛地僵硬。许久,他从墙上无力滑落,喉咙里传出低哑的嘶笑,“你……真的要听?”
“你果然没疯。告诉我,那夜之人究竟是谁?”
“是……”
只听黑暗里,那人吐出两个字来。颜孝若仿佛定住了。
后来,他不知是怎么离开地牢的。只听里面的人冷笑着,“我是懦夫,但你呢……可怜的刽子手,沾满鲜血的屠夫,这阴牢里的腐朽,衰败,恶心都不及你半分啊……哈哈……”
心如刀割。
他重重的跪在了密牢门外,无力的垂下了头。曹路想去扶他,却没敢迈出步子。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阴鸷,几乎能灼伤铁壁铜墙。撑在地上的指骨早已泛白,像是寒冰在消融阴寒。
薄唇轻启,两个毫无温度的字。
“商胥。”
他自下而上的眸光,深沉而幽怨,仿佛盛开的幽冥徘徊,艳丽而漆黑。除此之外,是情爱,被分割离析的声音,刀刀划破肌肤,刺破血脉。
皇宫。
“尚宫局司言非岚参见如贵妃,娘娘千岁金安。”
“好了,快起来吧。”商昭笑着拉过她,仔细打量,“嗯,廋了些。不过的确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