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精还未修炼到火候,怕上天发怒遭天谴。现在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他昨晚就去
山上去找专用来对付你的紫雪草。」
张生开始慢慢地相信起芸娘的话,但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始终还未弄明白,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是牛精你又是什么?」
芸娘那刚止住的泪水,一下又奔涌了出来,「奴家本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被
这牛精看上,两年前掳走到这,望相公搭救奴家。」
芸娘说起自己的身世痛恨不已,张生瞧着实在不像是假的,但他一个书生又
有什么本事对付这妖怪,更别说救人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只要杀了这牛精就行,出去的路奴家可以带相公走。」
「我力气都没他大要怎么杀他呢?」
「这个简单。」
芸娘告诉张生,只要用他的血在纸上写上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再把它烧
了骗牛精服下,他马上就会死去。
张生开始依着芸娘的法子照办,芸娘担心牛精马上就要回来,特地到门口去
等他,嘱咐张生写好以后自行烧了纸放到茶里搅匀,张生一切办妥以后,又想了
个念头:「既然这符咒这么管用,不如多写一张放在身上防身。」
张生当下又多写了一张鬼怪丧胆精怪亡形的符咒,写好后放在了自己的
身上,正当这时候就听到芸娘在外头大叫:「当家的回来了。」
张生知道牛精已经回来,急急忙忙从屋里走了出来,那牛耕刚好走进房门里,
他浑身冒着大汗身后背着一个筐篓子,好像是刚从山上回来,牛耕见了张生还是
一如往常的叫他,张生心里想起芸娘所说的话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说话也不太利
索。
芸娘在一边伺候着牛耕一边跟张生使着眼色,张生会意把那碗精心准备好的
茶水递到了牛耕面前,牛耕不疑有他,拿过茶碗一口喝下,不一会儿脸色就出现
古怪,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生,张生被他吓得往后跌了几步。
牛耕想站起来又突然好像没了力气跌到了地上,浑身开始chōu_chā,再过一会儿
一股黑烟从他身上冒起来,张生再去看他,他的眼珠子已经失去了光彩,是死人
一个了。
张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可就在这时,芸娘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十分的
瘆人,她笑着说:「已经解决了。」
张生吃了一惊,芸娘的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而是冲着外面说的,马上屋外
又跑进来一个人,张生认出了他,正是昨晚在屋里跟芸娘鬼混的那个男人,他三
十来岁,身材高瘦,脚板很大,眼睛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牛耕,确定了他已死去后,
又狞笑着上下打量张生。
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怪就怪你太霸道,想一人独吞,这回可便宜了我。」
张生闻言大惊,想往屋外跑去,那个男人和芸娘双双张牙舞爪地冲张生扑了
过来,然而在碰到张生的身上时,他的身子暴发出一阵金光,两人面如死灰地盯
着他,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当张生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竟然是自己那晚夜宿的
破庙,此刻天已大亮,地上烧着的柴火还未完全熄灭,正飘散出一阵阵的白烟。
张生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身边倒着一副动物的白骨,那晚住进来是绝对没有
的,张生辨认了一番,那是属于牛的尸骨,只是皮肉都已经消散,只余下一个身
躯的白骨躺在那。
而就在刚才张生躺着的地方,他的脚下有一条十一寸长的浑身通红的巨蛇和
一只巴掌大的蝎子趴在那儿,看样子已经死去很久了,张生猛然想起那张符咒来,
往怀里一掏果然还在身上,赫然写着鬼怪丧胆精怪亡形的字样。
张生不敢再做停留,拿起自己的包袱穿上了衣服赶紧离开,发生了这样的事
已经张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赶考,收拾了东西又回到了老家。
当他回到家乡的时候才发现村子发生了大变样,他询问着村民发生了什么,
村民好奇地问他是谁,张生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村民们惊讶不已,说他那年
离开村子去赶考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大家当张生早死
了。
张生反复确认自己没死,村民疑心他拿死人开玩笑,都要动手教训他,后来
来了一位村里的少数还健在的老人,问了张生几件事情和当时村里的几户人家情
况,竟然和他记得的一模一样,这是不可能造假的,村民这才相信张生还活着。
张生又把自己赶考路宿破庙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件事
情在陈沛县的县志上是有清楚记载的。
野陵氏按:像张生这样的遭遇实在是十分罕见,古来黄粱一梦都是封侯拜相
享尽荣华的美梦,只他做的这个梦可谓险象环生,唯一得着的好处就是芸娘的一
番伺候,但也因此丢了这许多年的孔孟之道,尤其在她还是别人的妻子的时候占
有,所以说,满口之乎者也的人内心的私欲恐怕比普通人还要大,只是时候未到,
没有显露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