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尚有坨肉,那是她心仪男子的孩子,怕不会甘心就此拿掉,那事情便变得耐人寻味了。
偏偏景正明这个时候自个儿送上门来,这个孩子……
景盛芜心中一凛,只盼柳姨娘心里不要打那个主意才好,届时若是走路半点风声,便是自个儿也保不住她!
“本侯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叫盛芜留在这儿陪你说说话儿。”景正明边起身朝外走,边柔声说道。
柳姨娘半靠在景正明怀里,双臂挽着景正明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妾身送送侯爷。”
柳姨娘本就是个美人,只是这些年孙氏掌家时处处为难,她亦不敢打扮得太过娇媚,这才沉寂了下来,如今这笑意明艳的样子,虽说不上极美却别有一番风韵,叫景正明瞧得心口一荡,复又柔声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景盛芜信步进屋儿,坐在弥勒榻的右手一边儿,灵犀极有眼力劲儿,见状忙下去烹了一壶茶。
不消片刻,柳姨娘扭着腰肢进门儿来,瞧见眉眼间一片冷意的景盛芜,微微一笑,道:“三小姐怎么有空儿来我这荒僻的地方儿?”
虽说在笑,可景盛芜怎么都从话儿里听出了几分讥讽。
景盛芜闻言也不都圈子,眯起眸子将柳姨娘上下打量了一遍,寒声道:“我今儿个来是叫姨娘做个选择,今夜我会安排你与灵犀离开侯府,只一点。从今往后,不要再回汴京,再有便是——”说着景盛芜深深地瞧了眼柳姨娘的小腹,沉声道:“拿掉那个野种!”
柳姨娘似乎对景盛芜的话儿丝毫不意外。只冷笑着说道:“三小姐果真还同往日一样冷血无情呢,若我没猜错的话,金姨娘的孩子也是三小姐出手的吧。”
景盛芜叫她字字如刀般戳得心中一痛,半晌,才冷声道:“我若是你。此刻,眼下,便不会试图激怒我。”
闻言,柳姨娘的脸色也是一正,却是识相地不再冷言讥讽了。
“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和我的孩子?”柳姨娘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问道。
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能,绝不能这么失去他。
景盛芜勾唇,话儿中透出几分冷意:“姨娘这般舍不得这个孩子,究竟是因为他是哪个书生唯一的后人。亦或是要将他变成你争权夺利的砝码!”
语毕,一瞬不瞬地盯着柳姨娘,果真见她面色一慌,虽极快地平复下来,却还是叫景盛芜瞧了个真切。
当即心中涌上一股失望,她果然没猜错,柳姨娘这是要借腹中之子争夺景正明的宠爱借以争权夺利了,只要此事没有旁人知晓,只消在生产当月制造意外早产的假象便可瞒天过海,倘若真能诞下男婴。便是祁安侯府第一位公子,柳姨娘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当家夫人的位置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经过上回的事情,柳姨娘的心境果真大不相同了。
柳姨娘尚没有计谋被拆穿的觉悟。只一个劲儿地咬牙硬撑,言道:“三小姐权当可怜我为人母的心情,看在你自小由我抚养长大的份上,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姨娘要我如何答应你这个请求。”景盛芜显然不为所动。
柳姨娘闻言面色一黯,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难道她便无法反抗景盛芜了吗?她不甘心!
倏地。柳姨娘双眸一亮,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景盛芜,唇边带起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我能告知三小姐关于夫人的事情呢?”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是孙氏,那便该是景盛芜的生母夏氏!
闻言,饶是景盛芜自诩定力过人也不由得瞪大双眸,她虽极力克制着自个儿情绪不要外漏,仔细瞧去还隐隐瞧得出此刻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坐在海棠树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阿芜”,“阿芜”,“阿芜”,“我们阿芜会长成大楚最美的女子”……
“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景盛芜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口就要喷薄而出的悸动,沉声问道。
柳姨娘见状面露得色,即便景盛芜聪慧过人又如何?此刻还不是巴巴地要求自个儿?
这般想着,面上不由得傲然起来,柳姨娘笑说道:“夫人可真是位美人呐,我生平从未见过那样美的女子,阖府上下除却侯爷无人知晓夫人从何处来,甚至从未见听夫人提起娘家人,据说夫人甚至从未与侯爷正式行过大婚之礼,只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侯府便有了夫人夏氏。”
景盛芜闻言蹙眉,她丝毫没有怀疑柳姨娘说的话,甚至她这个做女儿的记忆中都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外公一家,母亲病逝的那一年,祁安侯府并未大张旗鼓地举行葬礼,直至此时,景盛芜才摸索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细细回想起来,这些年父亲从未吐露过母亲的埋骨之处,即便是忌辰也只在府中的祠堂草草祭拜过。
见状,柳姨娘更是得意起来,挺起胸膛傲然道:“三小姐现在可愿放过我与我的孩儿了?”
景盛芜黛眉颦蹙,这些年母亲似乎隐隐成了侯府里的禁忌,现下回想起来这么多年竟从未有人提起过只字片语,即便是孙氏母女前些年时常对她破口大骂也从不曾提及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