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董洋这样,又高拔又洋气,一看就成长于十分优渥的家庭,出国吃过牛排面包的,往人群里一扔,扎眼的富二代。他见过世面懂点人事,却又没吃过什么苦,心性还单纯,更重要的是,他家完了,易于管控。
简直是可着她的心来了这么个人。
而上次派他去公关区一层关系后,她几乎惊喜。这样的人,做事还能如此认真。
林雁瞳心里竟起了一丝怜悯。
这时包厢里响起一支伤感的歌,周安一向闷骚,一听就是他唱的,几句游丝样钻进林雁瞳的耳朵:
“……
我只能扮演个绅士,
才能和你说说话。
我能送你回家吗?
可能外面要下雨啦。
我能给你个拥抱,
像朋友一样可以吗?
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了一下,
尺度掌握在不能说想你啊。
你就当刚认识的绅士,
闹了个笑话吧。”
这种小情爱小伤感,换平时,林雁瞳只会腻烦,但今天却有些动容。董洋的额头抵着她的腿,温热的。这种歌,这种年纪的孩子,这么漂亮的,天真用力的人。
她嘴角弯了弯,抬手放在他头发上。
董洋的头发很硬,几乎扎手,林雁瞳玩一样慢慢用手指刷过来,刷过去,那密黑的丛林便层层倒伏又立起。
“你能给我只左手,
牵你到马路那头吗。
我会像以前一样,
看着来往的车子啊。
我们的距离在眉间皱了下,
迅速还原成路人的样子啊,
越有礼貌我越害怕。
绅士要放得下……”
董洋不知什么时候朦胧醒来,睁开眼睛,混混沌沌听着。他眼里仿佛生出泪,继而不胜酒力般阖上了双睫。
林雁瞳笑了。
清晨醒来,浓烈澎湃的太阳光轰然涌入眼帘。董洋抬手挡住眼睛,宿醉已经被年轻的肝脏代谢过去,他一骨碌坐起来,然后愣了一下。
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看头发。
“……林总。”董洋有些懵。他看看四周,他们在酒店里。
林雁瞳回头大方笑笑,叫客厅的服务员:“早餐上吧。”
董洋走进浴室。断片了,完全喝断片了,他胡乱洗个澡,出来只见熨得一丝不苟的新衬衣西装挂在床边。他迟疑了一下换上,走至饭厅。
初秋阳光里,林雁瞳穿着一件轻软的衬衣式连衣裙,戴着长长一串珍珠,比正装更显年轻,坐在法式白色木椅上,正往面包上抹草莓果酱。
董洋停住脚道:“麻烦林总了。”
林雁瞳扬扬眉,她气色极佳,看起来睡得很好:“坐下吃饭。”
董洋拉开椅子对面坐下,从篮里取一个牛角面包吃。
一个年轻帅气、身上颇有纨绔不羁气息的男人面目严肃内心奔腾地嚼着面包,这一幕让林雁瞳很想发笑。她强忍着伸手把牛奶加到他的咖啡杯里。
“哦谢谢林总。”董洋低眼盯着咖啡杯,声音里有刻意的距离感。
他脸上硬绷着,其实分明在想自己是不是和老板睡了,还一起吃早餐?!
林雁瞳终于喷笑出声。
窘迫终于从董洋脸上慢慢裂开,林雁瞳愈发笑得花枝乱颤,使劲摆着手:“没事,没事,你吃,你吃。”说完又笑了。
董洋霍地站起:“林总,我昨晚喝多了,有点不舒服,今儿要没事我请天假。”
林雁瞳终于收了笑,又忍不住微笑道:“好久没这么痛痛笑一场。”她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把手按在他肩上:“坐吧,什么事都吃完饭再说。”
董洋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