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让一个嫡女回来见小妾和小妾的孩子是多么无理的要求,可是最多再撑个两三年,那些人就要按捺不住了,女儿过两年也到了要相看的年纪,统筹一颗子,下活一盘棋。那个女儿并非半点没有用处。
莫兰不懂话外的算计,只是想到自己如珠如宝的娇女,本该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在她眼前,如今却在山中艰苦的熬着悠长岁月,忍着心酸应了。
三人一路无话去了前厅,燕不离路上微微警告地看了眼慧娘,见她一副颔首知错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他是个重规矩守制度的人,嫡妻就是嫡妻,小妾再怎么疼爱,也越不过去,他干不出宠妻灭妻的事来。
慧娘心明如镜,她能从丧偶带子的寡妇,一跃成为国相府的小妾,空有美貌而没点眼力劲是做不到的,她不过用言语微微试探,便试出了这对貌合神离夫妻的底线。
没进门前,她一直以为这个相府夫人手段了得,才能霸住位置让堂堂的国相大人十几年来不纳妾不通房,如今几番交手下来也不过尔尔,惯会自持身份罢了。听说她名下有个女儿,一出生就得了了却大师的眼,收到清凉寺做了弟子。了却大师何许人也,就是陛下要听他讲佛,都要亲自前去恭请的人物,能得他青睐上门求做弟子的,印象中好像只有一个小侯爷才有此殊荣。不过横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娃娃,能翻出什么浪来。
一个美妇人,一个老妈子,一个小丫头,三人风尘仆仆难掩倦色。
燕云歌扫了一圈,再去看人,莫兰莫名心虚地躲避着她的目光。
“哎呀,这就是小姐?真是漂亮得紧,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么灵气的女娃娃还是头次看到。”张妈习惯活络气氛,欣喜地迎上前来。
莫兰连忙一把挡住了,她怕女儿不高兴,急忙解释:“一一,这是我和你说起过的张妈,这是冬喜,这次是她们陪我来,也是特地来接你的。”
“接我回去做什么。”燕云歌冷眼横对。
莫兰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一旁的张妈接声道:“小姐好些年没回府,老夫人和老爷可是想得紧,催我们接你回去小住呢。”
莫兰伸手把燕云歌拉到身边,但是很快又局促地松了手。估计说出来都没人信,其实她有些怕女儿呢,她从前是没出过大门的千金小姐,后来又是最规矩不过的国相夫人,见过的人和事都是倾向于单纯,从没人给过她脸色和为难。她活到目前,唯一的闭门羹还是她的女儿给她的。
想起去年女儿冷淡的眉目,她还心有余悸。未知晓她身份前明明是个进退有礼不卑不亢的小姑娘,知晓后,女儿当时难看的神色就差开口叫她滚了。她虽然伤心女儿的不亲近,但是一想到她自从出生便遭逢大难,又觉得情有可原。
她可以对任何人端着国相夫人的架子和脸面,唯独对女儿不能,恨不能更小心翼翼些好讨女儿的欢心。
张妈是第一次见到云歌,那眉眼和夫人如出一辙,真是越看越欢喜,“小姐真是玉娃娃一样的人,谁见了不喜欢,哪里是那蹄子儿子比的上的。。”
蹄子儿子?燕云歌看了看莫兰。
莫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并不指着一一能改变什么,她对丈夫已经灰心,余生有女儿陪伴足以。她伸手去理了理女儿头发,摸摸手有点凉,轻声问道:“从哪里过来的?”
“刚下了早课。”燕云歌头微偏,一想到此番目的,还是把头转过去,“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莫兰点点头,“你爹说想接你回去小住,他还未见过你呢。”
心想事成不外是打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燕云歌在心里差点笑了,可是越是这种情况越急不得,毕竟去年她才疾言厉色让她回去,今年和颜悦色换谁都要起疑。
“父亲有了新的孩子?你是希望我回去替你固宠?”燕云歌语气平静,暗自揣测她此番来的用意。
前世的燕云歌在前朝混得风生水起,从未被拘于后宅,她那个强大的娘亲执掌中馈,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和她爹被管的老老实实,府中更未出过奴大欺主的事情。
张妈为莫兰添了小半碗茶,双目微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莫兰轻声道:“你爹,纳了个姨娘。”
燕云歌无动于衷,“好事。”强压下想到她懦弱的不喜,语声依然平静,“你似乎很难过。”
莫兰摇摇头,也听不出语气含带着什么情绪,“由不得我难过……我难过也没用。”
燕云歌抬了眼睑,目光凉如水,“为什么要难过,你若不喜欢,只管打发了便是。”难道堂堂国相夫人这点权利都没有么?
莫兰震惊,“一一,你这些话从哪里学的?”
张妈和冬喜更是被那句只管打发了吓得心惊肉跳,两人眼观眼鼻观鼻。
“这有什么,”燕云歌蹙眉,“山上逢初一十五香火鼎盛,我也要去前面寺院帮忙的,又不是都不与人接触。你们这些山下的事——”顿了顿,接着道:“你们高门府邸里的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佛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