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知道,我没有太过挑剔的资格。我还不会动她,更不会像白家夫妇那样推她入绝境。”
苏棠真没想到顾眉生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这样的道理:在成人的世界里,有时利益和现实是比亲人和血缘更加只得信赖的东西。
苏棠伸出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顾眉生的头,“有时,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始终是小时候那个看个灯会都会兴奋一夜的小女孩。”
顾眉生看向他,忽然问道,“苏棠,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再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呢?”
苏棠失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瞎想什么呢。”
顾眉生笑了笑,拿着包下了车。
她没有瞎想,她只是想到了张小曼和栾倾待,心中难免唏嘘罢了。
或者,这世上有一种青梅竹马,根本不该任由其慢慢变质成男女爱人。
否则,一但无法天长地久,就难免要变成痴男怨女的结局。
*
这一天黄昏,栾亦然从外面回到华庭一号,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眉生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无云蓝天。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栾亦然的一瞬间,她缓缓笑起来,如一朵花开荼蘼的虞美人。
栾亦然走到她面前,搀着她的手拉她起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顾眉生却说,“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呢?”她看着栾亦然,眼中极难得地盛满了控诉,“你都不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吗?”
栾亦然按了密码开门,“外面冷,进来再说。”
顾眉生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栾亦然转身去看她,发现这一刻的顾眉生竟然在对着自己闹别扭。
他失笑,重新走到她面前,“都说你聪明。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小傻瓜呢。”
顾眉生垂眸看着自己的脚,无声地对眼前的男人表达着不满和抗议。
栾亦然笑着叹气,将女孩轻轻拥在怀里,“那天晚上我就在你旁边,是你没有发现我而已。”
☆、她的美好,犹如淡烟流水
11月初,处于海岸线边沿的荣城比其他城市更早地迎来了寒潮。
自从白锦恒死后,白沫先和蒋梨的夫妻关系一下子僵持到了极点。
他没有与蒋梨修补关系的耐心,他这个年纪也早已经没有了那一份想要去讨好任何女人的心境,白沫先搬出白家别墅,住进了他名下的豪华公寓。
这一天接近凌晨时分,白沫先结束了长达一周的长途旅行回到公寓。
卧室里躺着一个女人,白沫先以为是手下的人特意为自己安排的。他没有多想,先去浴室洗了澡。
出来时,白沫先见床上的女人背对着自己而躺,睡得格外地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道,“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规矩吗?”
床上的女人依旧是纹丝不动。
白沫先很快便感觉到不对劲。他将屋子里的灯统统打开,慢慢地朝着床上的女人走过去。
走到床边,白沫先伸出手,推了推女人的左臂,她顺势翻了个身,露出了一整张苍白且布满了一层冰霜的脸。
那是米恩。没有了任何生命指征,没有了呼吸的米恩。
饶是白沫先这种早已经见怪了风雨,见怪了市面的成功男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免觉得有些心中发憷。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地推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因为公寓的门恰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白先生,我们是刑警支队的,有人报了案……”
白沫先涉嫌杀人案,这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在刹那间轰动了整座城。
华庭一号里,栾亦然望着顾眉生身上单薄的衣裙,将一条轻薄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又替她泡了一盏茉莉茶。
那是一只白底素色的手工画茶杯,杯上釉着一朵清韵淡雅的荷莲。顾眉生白皙微粉的手指覆在花身之上,就像一点生动的花芯,点活了整个画面。
茶烟袅袅,茶香馥郁。
顾眉生捧着茶杯,看完电视新闻,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未免太狠了。”
栾亦然看着她,眉头轻挑,“是吗?”她将一支笔插进人家的动脉,难道就不狠了?
顾眉生轻抚着杯身上的那朵清荷,她说,“白沫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栾亦然的神色是慵懒的,他伸出手,把玩着女孩微卷而柔软的发尾,“那要看是谁去对付。”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问顾眉生,“饿不饿?”
顾眉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墙上的钟,放下茶杯站起身,“我该走了。”张小曼现在一个人住在西郊别墅,她得早点回去陪母亲。
栾亦然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处。心里那个气呀。
气过头了,栾亦然的脸上反而嚼起了一抹极妖孽的笑,他好整以暇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门口,望着穿着鞋的顾眉生。
他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大活人。
顾眉生打开大门,转身看向栾亦然,正想跟他道个别,却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沉默了。
她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然后,乖巧地重新又脱下了脚上的鞋,走到男人的面前,“我走了?”
栾亦然大手朝着大门一伸,那意思像是在说:走吧,走。
“……”顾眉生伸出食指,无声地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栾先生表示不想搭理她。
顾眉生轻轻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