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墨和唐胥唐朦两兄弟招待得极为妥帖。就连情绪沉闷了数日的顾云礼也在顾钰墨的影响下,晚餐时多吃了半碗饭。
反倒是顾眉生,胃口欠佳。
唐胥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顾眉生转眸看了唐胥一眼,微微笑了笑,“没事。”她对面的坐席空着,餐具一直摆着,客人却没有来。
那是第一次,栾亦然在有顾眉生的场合里失约。
顾云礼淡淡抬头,看了眼顾眉生,说,“爽约,是礼数中最为差劲的一种。”
顾眉生没有因为顾云礼的话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筷箸,轻道了一句,“吴妈不在,家里的菜好像连味道都变了。”
顾云礼闻言,“啪”一声放下筷子,面色阴沉。
顾眉生一提吴妈,顾云礼就想起了那个不争气的顾子墨,心中又怎么会不生气?
顾眉生听似清浅的一句话,却戳中了顾云礼心中最介意的伤疤,他又如何能不恼?
顾云礼很想骂顾眉生“放肆”,但他转念仔细一回想,顾眉生好像根本也没说过什么。她甚至连一句失礼顶撞的话都未对顾云礼说过。
反而是他自己没有忍住心中情绪,当着几个小辈的面,失了礼数。
顾钰墨连忙不着痕迹地帮顾眉生打起了圆场。
饭后,唐朦忍不住对顾眉生说,“你爷爷刚刚看起来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他会骂你呢。”
顾钰墨和唐胥走在她们两人身后,顾钰墨笑道,“眉生可不怕,她是我们家胆子最大的女汉子。”
四个人在红酥阁的客厅里,围着火炉,喝茶聊天。
席间,顾眉生有些心不在焉。唐朦递了一杯茶给她,顾眉生一时没接住,茶色液体就这样不慎滑落在顾眉生的白色羊绒毛衣上。
?
唐胥就坐在她身边,见她失神犯迷糊,起身拿起纸巾想要为她擦去身上茶渍。
两人一下子离得很近。唐朦这时悄悄拉着顾钰墨走出了红酥阁。
顾眉生轻轻接过他手中纸巾,往后退了一小步,重新坐在沙发上,“谢谢。”
唐胥望着她略显疏离的娇容,忽然蹲下身,对上她清丽蓝眸,“眉生,眉生……”
唐胥念着顾眉生的名字,念得仿佛全然没有目的。
就像那小和尚念经。越念,越觉思潮起伏;越念,越觉信仰太难,成佛太苦。但美满彼岸仿佛就在眼前,放弃?心中又实在有千百个舍不得。
栾亦然推门走进红酥阁的时候,正巧看到这样的一幕:
沙发间,女子穿白衣,低眉顺目,说不尽的光华流转。
炉火旁,男子穿青衣,客华淡伫,掩不住的情难自禁。
栾亦然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有再继续往里面走。他走到院中的那棵合欢树下,高大身影沾染了寒风湿气,俊逸五官这一刻看起来显得有些冷峻。
顾鸿华今天故意请他与唐胥一起来秋波弄做客,这个唐胥看起来又很喜欢顾眉生。
栾亦然微微低头,唇间嚼着极浅的一丝笑意。顾鸿华又在警告他了。
天边玄月被冬夜的寒气敛去了许多的温润。
顾鸿华以为栾亦然喜欢顾眉生,他便就顺其自然地占了上风。
他以为:栾亦然会因为一个唐胥,就在顾眉生面前失了分寸吗?
栾亦然抬眸又的花梨木大门,终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秋波弄。
栾倾待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栾亦然若不是担心顾眉生敏感纤细的情绪,根本不会在焦头烂额中还特地跑来秋波弄。
顾鸿华这一局玩得太大,机关算尽,将栾倾待死死地把玩在了鼓掌之间。
回医院的路上,栾亦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栾倾山说,“我看电视新闻才知道出事,我们已经在机场,大约明天下午就会抵达荣城。”
顾眉生匆匆来到秋波弄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了栾亦然刚刚开走的车子。她原本还在想,栾亦然忽然的反常或许与顾鸿华在深夜找过他有关。一直到接到张小曼的电话,顾眉生才知道是栾倾待出了事。
*
翌日黄昏,顾眉生往机场接张小曼。
与栾家人相遇,也是意料中的事。
遇上栾亦然,顾眉生也并不觉得意外。
飞机大约是6:20到埠,顾眉生5:45已经到了机场,她怕张小曼找不到她会着急,于是早早地下了车,站在出口处静静地等着。
栾亦然就在距离她大约两百米的地方站着,顾眉生知道,但她选择视而不见,独立一隅。
两个都是相貌出众的人物,引得四周的过客频频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在拍电影吗?那女孩长得真是美呢。”
“是美,但总觉得背影太冷。”
栾亦然好几次转眸凝视她,偏偏顾眉生却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给栾亦然。
他又朝着她走近了一些,顾眉生接着又往一旁移了点。
下一秒,栾亦然已经伸出长臂,动作偏霸道,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气什么呢?”
顾眉生没有挣扎,却也不回答他的话。
栾亦然又是轻笑,又是叹息,“一会儿被你妈妈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顾眉生心想:栾亦然的确是没有欺负她。一颗心因为他而七上八下,忐忑难安,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终于伸出手,环住了栾亦然的腰,在他怀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