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的狠绝,她的不留余地,她的锱铢必究,都被旁人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
原来,这样的自己,是会令身边的人担心惶恐的。
后来,无论身旁的人再与顾眉生说些什么,她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栾亦然来到宴会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眉生。她身边,唐朦不时拉着她的手想让她去跳舞。顾眉生只是浅浅笑着,却不答应。
栾亦然到女孩身边,微笑道,“门牙小姐,请你跳支舞,好不好?”
顾眉生蓦然抬头,望着意外出现的栾亦然,像是在问他:怎么来了呢?
栾亦然拉着她起身走进舞池。没过多久,他已经看出女孩隐藏着的低落情绪。
栾亦然拥着她的手,一下下,轻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口中轻轻吁出一口叹息,“这一下,我到底要怎么哄你,才能令你高兴起来呢?”
顾眉生背脊有短暂的僵直,很快地,她对栾亦然说,“带我离开。”
栾亦然刚刚带她上了车,顾眉生的眼眶就红了。
栾亦然被她微红的双眸戳疼了心脏,纸巾也顾不上拿了,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替她擦着眼泪,“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你。怎么你一见我,就只记得哭了呢?”
他话虽然这么说,手臂却已经伸到眉生的脖子后面,将她揽到自己的肩膀处,无声地安抚着。
顾眉生将一张小脸埋在他怀里,眼泪越流越多,越哭越委屈。
那一阵一阵的啜泣声,栾亦然听在耳朵里,真是觉得心疼啊。他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不住叹息,“顾眉生小姐的眼泪,堪比海水,能冲掉一座龙王庙。”
顾眉生抱着栾亦然,哭得难以言喻的委屈,她说,“我也想做一个温和柔软的人,我也想人人都夸我乖巧善良。但是我做不到,我有什么办法呢……”
别人不理解顾眉生,她心中全然不痛不痒。
但张小曼也不明白她。
顾眉生知道的,张小曼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地说着顾眉生小时候的各种琐事。张小曼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顾眉生:她的女儿,以前是个多么柔软可爱的孩子。
“我让妈妈失望了,”顾眉生说,“都是我的错……”
栾亦然说:“所以,你明明不想来这个舞会,却还是来了。所以,你刚才任由那对男女在你面前生事。所以,你明明心里不高兴,却还是隐忍了所有的情绪。”
栾亦然疼惜地轻抚着顾眉生的柔软秀发,“傻瓜。”
☆、新年:蜚短流长,佳期如梦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看不见却能伤人的武器,流言和诽谤必然能够占据前三。
比如,那一日栾亦然的车在转角处与路人碰擦。
栾亦然不与那司机计较,是因为不想在这样琐碎的小事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可他这样的退让,放到媒体记者的口中笔下,却变成了肇事逃逸。
再比如,荣大的新年舞会上,顾眉生面对着那对青年男女时,分明一句话都未说,但到了娱乐记者的笔下,她却成了恬不知耻的情感介入者。
后来顾钰墨有些后悔地对顾眉生说,“早知道他们会这样不要脸,当时我就应该打得那男人连说都不会说。”
唐胥专门请唐家的专用律师出来为顾眉生证明,想要维护她的形象和名声。
秦婉如听说这件事,她对顾眉生说,“这样的事情,只有大事化小,哪有还故意去闹大的道理。”
秦婉如擅长危机公关。她对顾眉生说,“最近鸿云集团正在寻找新的形象代言人。眉生,不如你自己来。”
顾眉生答应了。
因为栾亦然不久前教她,“其实,锱铢必究这件事,有很多种处理的方式,直接而迅速的还击虽然有效,却会给自己留下很多的痛脚。”
顾眉生一向是个好学生,栾亦然的意思,她一听便懂了。
1月15日下午,顾眉生陪张小曼去医院看董秀雅。
病房里,顾眉生望着横眉冷眼的董秀雅和张伟南,面色平和,姿态乖巧,她说:“舅舅,舅妈,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今天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董秀雅那只手已经截掉了,身上的病人服,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她目光恨恨望着顾眉生,“你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就能补偿我失去的那只手吗?”
顾眉生没有说话,站在张小曼身旁,承受着她后来许久的恶语相向。
张小曼一路握着女儿的手,无声地安抚着顾眉生的情绪。
母女俩走出病房的时候,顾眉生隐约听到张伟南在病房里对他的妻子说,“你别真把顾眉生得罪了,咱们家万一以后还会有请她帮忙的时候呢?”
身边,张小曼欣慰地挽着眉生走出医院,说,“好孩子。”
下午,顾眉生去鸿云集团,因为拍摄时间还没到,苏棠陪着她先去行政楼层休息。
休息室里,顾眉生对苏棠说,“你知道张晨最近在忙些什么?”
苏棠答,“我昨天去看外婆,听说他自己开了个装潢公司。”
顾眉生轻轻翻阅着面前的金融杂志,说,“我舅妈这么心疼她这个儿子,怎么令让张晨做这么辛苦的行业呢。”
苏棠很快便反应过来,轻轻颔首,“这件事我来安排。”
顾眉生抬眸看向苏棠,“苏棠哥哥,这件事你不要自己插手,找其他人去做就好了。”
鸿云集团的工作效率是极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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