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的凉寒,道,“警察先生,这人都伤成这样了,你难道不该先把他送医院吗?”
“原来,你们这些狱警一向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
那警察被她三两句话一问,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完全无言以对,极其胸闷地开了门走出去唤人。
地上伤重的顾子墨死死地盯着顾眉生。她转身看向他,轻哼一声,一字字极清晰道,“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苏棠。
☆、你我之间,凑巧的藤葛
从看守所离开后,顾眉生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工作日的下午,街道清静,她独自走在梧桐树繁盛茂密的街沿上,眉目寡淡疏离。
秦年驾着车在她身后缓缓地跟着。
树影与树影之间,阳光似乎越来越颓败,天阴沉地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
阴影晃动着树叶,落在女孩的肩头。
秦年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被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女孩。去年的春来时分,顾眉生还是那个柔软,温暖,笑容真挚的孩子。
不过一年光景,她仿佛换了个灵魂似的。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与顾眉生差不多的年纪,不出众,很平凡,日子里觉得最艰难的也不过是考试与学分,或者是脸上又冒出来的青春痘令他在学校里收到了同学的耻笑。
而顾眉生仿佛从来没有这些普通人的烦恼。她忧烦的,是身边藏了太多太多的贪婪和不堪一击的人性。
这样的顾眉生,无法不令人心疼。
秦年的心思,顾眉生不知道。她在路边走的累了,便上车,对秦年道,“秦叔,去华庭一号。”若她没有记错,栾亦然住在那里。
她想他。心从看守所出来就觉得烦闷得仿佛快要窒息。
顾眉生本能地觉得,这样的时候,惟有栾亦然才能安抚她所有的坏情绪。
半个小时后,她走进华庭一号19栋27楼。
复式公寓里仿佛没有人,她按了半天门铃,都不见有人来替她开门。顾眉生不愿就这样离去,下楼回到车上,翻开电子书。
等他。
车窗外,风声呼啸。秦年看向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轻声道,“怕是一场大雨要来了。”
当一场倾盆大雨泼洒了整座城时,栾亦然终于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步伐在大雨间依旧稳健而笃定。
顾眉生开了车门走进雨中。
四目相对,急雨如线。
栾亦然见女孩一身翠色薄衫,婉然立于大雨之中。一张如玉容颜在水中显得湿润盈动。
雨丝纷纷点青衣,佳人如锦。
顾眉生的美,仿似能够慑人魂魄。
他走过去,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拥着她往公寓走进去。
秦年急急下车,却听到大雨中传来顾眉生微带沙哑的声音,“秦叔,你先回去。”
走进公寓,栾亦然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见她一身衣衫几乎湿透,又从睡房中拿了一件自己的黑色t恤,让她换。
栾亦然很高,他的黑t恤,顾眉生可以直接当睡裙穿。
换好衣服,栾亦然倒了一杯温水,走到她身旁坐下,“既然来找我,为什么不打电话?”
顾眉生捧起水杯,轻声道,“刚刚从看守所出来,想让雨把我身上的晦气都去去干净。”
栾亦然深深看着她。
顾眉生抬头,看着他,微笑起来,“刚刚等你的时候,我看完了沈从文的家书。”
“他说:生命是太薄脆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起年月风雨。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凑巧的藤葛。”
复式公寓的客厅有些高远,她的话语传入栾亦然耳中时,仿佛带着一种厚重的回响。
他静默,耐心地听着。
顾眉生朝着他坐得近了一些,又道,“我是从不相信凑巧的。”
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在她的鼻尖萦绕,那温热的暖意令这一刻的顾眉生深深地眷恋。
她此刻最想待的地方,是他风雨不侵的胸膛。
顾眉生凝着栾亦然的黑眸,大胆又直白,“抱抱我,好不好?”
栾亦然却细心地看到了她交叠在双膝上,握得有些紧,关节隐隐泛白的双手。
他不忍拒绝,亦不想拒绝。
栾亦然径直将女孩从沙发上抱起来,拥她入怀。
顾眉生克制了足足一天的坏情绪,在他真实而宽厚的怀抱里终于溃败。
她哭了。
这样的认知,令栾亦然一时间没有留意到她白皙的双腿正亲密地紧贴着他的身体。
心隐隐泛着酸疼。
他不爱她的眼泪,可他愿意纵容她在自己的怀里发泄所有的坏情绪。栾亦然甚至难得体贴地不去问她为什么哭。
他只是动作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
良久后,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情绪渐渐趋于平静,栾亦然才开口,“你该明白,无论你曾经经受过什么,眼泪都是无用的。”
顾眉生在他怀里轻垂着眸,没有出声。
栾亦然用手掌摩挲着依旧湿润的发丝,一下下,“可你以后要是还想哭,可以随时来找我。也只许来找我。”
顾眉生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垂眸把玩着双手,忽然轻问道,“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吗?”
栾亦然点点头,“没错。”
“你喜欢我吗?”她仰起头,一双蓝色大眼水润纯美,仿佛能望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