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
今天坐在他对面的顾眉生,原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和保护。
她想要得到的,她会自己动手,且方法残忍,不择手段。
他想起何美琪出殡前晚,他还在因为顾礼墨三人的不存好心而为顾眉生感到不平愤懑。
如今想来,顾眉生的这个局设得如此漂亮,她又怎么会猜不到这三个人的那点心思?
她不但不加制止,反而聪明地将他们的私心和算计为己所用。
“眉生。”苏棠唤着她,语气竟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的女孩,真的是他认识了多年的顾眉生吗?
她小小的年纪,怎么能够如此精准地谋算且利用着人性的丑陋呢?
顾眉生感觉到了苏棠的情绪起伏。她极坦荡地望着他,笑问,“阿棠哥哥,你是在心中用道德标准批判衡量我吗?”
苏棠一怔,随即便摇了头。
她轻轻浅浅的一声“阿棠哥哥”,却带着直击他心房的强大冲击力。
顾眉生或许是故意的。她那样深谙人心,谁又能保证她现在不是在不动声色地收复着他的心?
苏棠有些无力地叹口气,他不知其他人如何,但他这么多年,对许多的人与事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惟独对她,他总是一味投入,始终难以抽身。
*
那天下午,栾亦然在工作间忽然间猛打了几个喷嚏。
助理殷实抬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他,“老板,天要下红雨了。你这是感冒了?”
栾亦然看他一眼,“什么是感冒。”
殷实嘴角抽了抽,再次确定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属于人类的定义范畴。
活了二十二岁,连感冒都没得过的人,谁见过?
殷实双眼一番,偷瞄了下栾亦然。他见过,还是几乎每天见的那种。
3:30,临近股市收盘。栾亦然从桌前起身,将收尾的一些工作交给殷实,出了门。
车子开到荣大门口才不过半个小时,栾亦然走下车,站在车窗边点了一支烟,等着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顾眉生一下课就打了顾钰墨的电话,问他顾礼墨和顾希颜的去向。
顾钰墨说,“我放啦。”
“放哪里去了?”
“我收到消息,蒋梨正派人私下寻顾礼墨,所以我就顺势将他和顾希颜一并交给他们了。”
顾眉生一听,心安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话上,走出荣大时,一时没留意到栾亦然,就这样从他的车子旁扬长而去。
栾亦然几个箭步走到女孩面前。顾眉生依旧在垂头讲着电话,一时没注意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整个人就这样正正好好地撞进了栾亦然的怀里。
疼。
顾眉生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原本还握在手里的电话已经应声跌落在了地上。
“走路难道不该目视前方,注意路况吗?”
顾眉生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抬头,望着栾亦然近在咫尺的脸,“生活在城市里,又高又硬的活路障也是不多见的。”
栾亦然真心怀疑自己是受虐体制,一整天心神不定想见她。现在真见到了吧,听着顾眉生的毒舌毒嘴,他心里非但不觉得膈应,反而还隐隐含着欣喜。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却不还给她,甚至连看都不看手机一眼,就说,“摔坏了,用不了了。”
“……”顾眉生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双眼。眼眸间的神情,带着极明显的控诉。她的手机质量挺好的,哪有这么容易坏?
栾亦然直接选择视而不见,牵着她坐上车,“想去哪转转?”
顾眉生将下巴搁在椅背上,眨着一双美眸看着他,“手机店。”
“辐射太大。”
“家电城。”
“不适合约会。”
“数码街。”
“不识路。”
顾眉生望着他,明白了。
某人不满她刚才因为顾着讲电话而差点与他错过,所以才直接收走了她的电话。
顾眉生不与他争了,不过是一只手机,他要是不喜欢,她不用便是。
车外,初夏的葱郁绿意泼满了玻璃窗,顾眉生开口对他说,“这个季节,葡萄应该上市了,买些葡萄给我吃吧?”
栾亦然侧头看她。一时间倒也说不上来这女孩究竟是稚气还是成熟了。
要说她成熟也是对的。他突然出现又抢了她的电话,这女孩却只是随口问了两句便不再继续纠结下去。她不但不问,不生气,甚至连一丝不悦都令他察觉不到。
说她稚气,是因为她说起葡萄时,娇美的脸上散发的迷人光芒。那样充满期待的神情,会使栾亦然觉得顾眉生正在说的不是葡萄,而是一件多么金贵的稀世珍宝。
瞧瞧,这就是他看上的女孩。
几千块的手机被他抢了,她倒不惊不急的;转头却又能为了几颗不值钱的葡萄而满怀期待。
栾亦然这样想着,幽邃的眸间不经意便洒满了柔软的笑意。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一句,“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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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万字。先发一半,还有一半估计在晚上发。
☆、二更:她像一种甜美糖果
顾眉生觉得,她所有柔软的情绪都来源于栾亦然。
一声“傻姑娘”,她曾经在睡梦间听他说过许多遍,有时声线悠长,有时宠溺,有时又会带一些无可奈何的纵容。
她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