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鸿华淡淡说,“你若真能对我生气,也是好的。”
她胸中涌起的怒意一下子就灭了。拿了枕头和被子出门去了顾眉生的房间。
离开时,她说,“整个秋波弄都是你的。你要是肯点头离婚,我是很乐意把地方都腾出来给你的。”
顾鸿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视线。
张小曼走后,他取出电话,“让栾家人都消失在荣城。栾倾待,还有那个意图想要染指我女儿的栾亦然。”
*
晚上9:30,张小曼抱着枕被来到顾眉生房里的时候,见里面一片漆黑时,心中就泛起了几丝奇怪。
顾眉生若在屋子里,总是喜欢将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
这么晚了,难道她还没回来?
她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突然拉住了。张小曼吓了一跳,转身,“眉生?”
顾眉生朝着母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她穿过梨花园,去了旁边的一个露天茶桌。
张小曼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望着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天边有焰火璀璨,时明时暗地照在顾眉生的脸上。她走到茶桌旁坐下,“妈妈,顾子墨要杀我们。”
张小曼眉心皱了,看着顾眉生,“他不敢。”
顾眉生拿出一个小如手指的红外线灯,照在自己房间的墙上。沿着墙角的一圈在红色灯下泛着灰色的光泽。
“那是汽油。”她说。
张小曼倏地站起身,“我们去找你父亲。”
顾眉生抬头看着她,“妈妈,没用的。这么多年,您还不清楚爸爸的个性吗?无论是秋波弄里的人还是福佑公馆的人,他从来都只是出了事再去拼命掩盖。再说了,爸爸能护我们一次,还能护我们一辈子吧?”
顾眉生抬起头,望着天边的焰火,“在秋波弄里,我们只能靠自己。”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
顾眉生拉着母亲的手,微笑着道,“妈妈,我们去找爷爷下盘棋。”她说完,与张小曼一起穿过院子,往顾云礼的房间走去。
这个时候,顾云礼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他说,“是眉生吧,进来。”
他抬头,看到与顾眉生一起走进来的张小曼时,眼中划过一丝奇妙的光,嘴上却没说别的,只对顾眉生道,“我当你去哪了,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顾眉生笑嘻嘻,“我去了趟前厅,没见到爸爸,只能拉着妈妈来了。谁让爷爷您棋下的这样厉害呢。”
顾云礼被她哄得哈哈大笑,连带着看张小曼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说,“请了救兵也没用。”
张小曼一看是国际象棋,笑起来,对顾云礼说,“爸,这可不一定。”
顾云礼闻言,挑了眉,“来,用现实说话。”
张小曼也不与他客气,走到他对面坐下,与顾云礼对弈起来。顾眉生替两人各自端了茶,便站在一旁看。
下棋不语,顾云礼的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静,但气氛却是难得的好。
四盘棋下来,顾云礼竟完全占不到张小曼的半点便宜。他端起茶杯轻啄一口,看着张小曼,“学过?”
张小曼微笑道,“大学时我还专门花了很大的功夫专研呢。”
顾云礼点点头,斗志一下子就被张小曼挑了起来,轻轻卷起衣袖,“再来。”
张小曼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女儿,只见顾眉生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屋子里的时钟,脸上表情平静地完全看不出半分端倪。
张小曼垂下眸去拿旗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远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懂得什么是不露声色,谋算人心。
下棋若起了兴致,是会令人忘了时间的。接近凌晨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警报声,然后他们就听到有工人在匆忙间奔跑着喊叫道,“不好了,大小姐的屋子着火了!”
那场火势起的真是快,从被人发现到彻底地烧着,前后不会超过一刻钟。当张小曼和顾眉生扶着顾云礼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救火车已经在灭火了。
其中有位消防人员从屋子里抱出来一个身形瘦削的人。
众人们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觉得那个人一定是顾眉生。
吴妈早已经是吓得七魂没了六魄,一下子就想冲过去,“眉……眉生?!”
顾眉生望着四周的工人表情各异,神色不同。她上前拉住吴妈,“我在这里。”
吴妈转头看她时,胖胖的脸上已经是泪水纵横。她上前一把抱住顾眉生,“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那一刻,要说不触动是假的。顾眉生看着吴妈,心中一片柔软,轻声道,“吴妈,我没事。”
其他人见顾眉生好端端地站在顾云礼身旁,问题便来了,指着消防员抱出来的人,“那这个人是谁?”
有人离得近,仔细端详了很久,渐渐看出来了。她突然尖叫出声,“希…是希颜小姐!”
顾云礼大惊,急急拨开人群走过去,正要仔细看,却见她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蓝眸!
顾云礼急得大叫,“来人!快!送医院!刘文!刘文!”
顾希颜面目全非的脸上滚下深邃的两行泪,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知道自己彻底失救了……
她转眸,望着站在人群间的顾眉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夹缝而生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顾眉生望着她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蓝眸,她不曾躲闪,亦不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