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府里下人藏私一直都是个重罪,处罚办法和结果都要看主人的性情和下人到底藏了什么。一般来说,下人们是不敢动府里的财物的,这事儿无论放在哪个府里,都是要命的重罪,偶尔有些胆大的,也只是小偷小摸的克扣一些食材,或者是打打秋风,根本不敢把主意打到主子头上去。
像姜氏这样,藏着污秽物件儿的藏私,又是另一种情况,虽然这事儿一样是主子不能容忍的,但同窃取府里物品相比,罪要轻一些,一般来说只是打发出去,或是转卖给人牙子,主家的气也就消了。
只是姜氏运气不好,出了海棠那档子事儿,方婉茹正在气头上,气得就是下人不知道检点,勾引了秦从文,哪里还会像平常一样处理事情?她下令给李妈妈,要好好的审。
李妈妈不敢怠慢,连忙审了姜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清楚楚,这才禀给方婉茹。
“不过是记恨三小姐不肯把爱莲那丫头嫁给她儿子,还打了她,因此心生怨恨。趁着奴婢们整肃的空档,她想浑水摸鱼,把那帕子趁机放进爱莲屋里,哪知道还没有所行动,便让三小姐发现了她的鬼祟行径,让奴婢抓了个现行。”李妈妈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方婉茹听,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婉茹,她心里很没底,如果此时夫人发些脾气,那姜氏或许还有些活路,只是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夫人,一向自诩了解她心思的李妈妈此时也不知道方婉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婉茹沉默不语,手指不停的抚摸着椅子的扶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李妈妈见她神情凝重,知道夫人是在考虑天大的要事,不但不敢出声打扰。还忙放轻呼吸,声怕惊着了她的思路。
“三丫头是如何发现那婆子行径鬼祟的?”方婉茹突然出声询问,声音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三小姐只是把奴婢们叫进屋里,也没问什么特殊的话,奴婢看她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下众人,似乎是那姜氏目光略有闪烁,再加上以前讨过三小姐的打,因此三小姐特别注意她也不一定。”李妈妈仔细了回忆了一下,便挑着重要的跟方婉茹说了。
方婉茹的眼神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面露沉思之色。
“你下去吧!”
李妈妈有些意外。低声问了句:“夫人,那姜氏如何处置?”
“腌臜的东西,留着无用。押到院子里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有命活着,此事便罢了。”
李妈妈的心不由得狂跳了几下,五十大板呢!就是年轻力壮的也可能挨不住,何况那姜氏都四十多了,她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李妈妈抬眼望向方婉茹,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愿在这件事儿上多做计较,便不在说什么,屈膝下去了。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阵阵哀嚎之声。那姜氏不断的求饶,只是夫人下的令,又有哪个敢违抗?板子一下一下落在姜氏的身上。落在秦府众下人的眼里,更是落在依旧跪在院子里请求方婉茹原谅的海棠心上。
她跪在这里有些时候了,水米未进,嘴唇干裂,已经没有了往日明眸皓齿的模样。日头照在头上,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身子似乎也要开始打晃了。
方婉茹身边的红人,心腹丫头海棠,那是园子里首屈一指的人物,虽说平日里她尽心尽力的侍候着方婉茹,可谁不知道她身边也有好几个使唤丫头和婆子,都是围在她身边打转,服侍她的。她身上的衣裳物件,件件都是主子赐下的,就是吃的东西,也比一般人精细了不少,若是不可口,只管让身边的丫头去厨房里言语一声,谁还不是上赶着做了她爱吃的送过来?若不是海棠还顶着丫头的头衔,那待遇可都要比一般的姨娘好了!
这样一位堪比主子的人,何时受过现下这种委屈?
海棠侧耳听着姜氏的哀嚎声,刚开始还如杀猪一般的叫声,渐渐的低了下去,只能听到低低的哼哼,听起来有力无气,人怕是不行了。
海棠心里越发没有底气,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就在这时,方婉茹的房门突然开了,方婉茹穿戴整齐带着两名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海棠不敢起身,忙跪直了身子,往前挪了两步,低声道:“夫人。”
哪知方婉茹连看也没看她,顺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
海棠只能看着方婉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院里的板子声终于停了,那姜氏早已痛得晕了过去,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海棠看了两眼,只觉得胃中翻搅,阵阵作呕,头似乎更晕了,眼睛也花了起来,她连饿带困,再加上见了姜氏的下场心里害怕,一个坚持不住,整个人便晕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院子里的青砖上。
方婉茹带着两名丫头去了后院,当然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方婉茹在佛堂里见到了一直闭门谢客的方氏。
对于自己的这个姑母兼婆婆,方婉茹一直很依赖,也很忌惮,但凡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她都会来请教方氏,方氏也总会帮她出主意,想办法,每每总能替她想出应对的计策,替她解燃眉之急。虽然方氏很偏疼秦凤歌,但后者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相比较之下,她这个亲侄女得到了照拂并不少,亲上加亲的优势得到了明显的体现。
可就算是这样,方婉茹也免不得在暗地里揣测方氏一番。
她这个婆婆,太怪。
放着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