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还算暖和。
顾雪萝脱下了披风,递给了银蛾, 自己往内室去。刚一进门,却发现贝锦正坐在屋内,守着一个炭盆,在纸上画着什么东西。顾雪萝走上前,坐在了她的对面。纸上却是一幅梅花图。
顾贝锦连头也不抬,就说道:“长姐,你看我画的画,好看吗?”
顾雪萝看了一眼, 点头道:“好看。虽然颜料用的不多,但妹妹画技高超,这么简单的画,也是十分好看。”
顾贝锦笑了笑,忽然捏起那张画纸,撕了几瓣,直接丢到了炭盆里。顾雪萝转头一看,纸片在火盆里打了几个旋儿,几乎是立刻就化成了灰烬。她终于看向顾雪萝,不过短短两日,她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看着受了苦的样子。
顾雪萝与她对视片刻,贝锦忽然用手支着下巴,痴痴地笑了起来:“画的好有什么用处,又没人喜欢,也没人看。”
顾雪萝略略低头,说道:“妹妹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拐着弯子说话,其实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妹妹你想说什么,只说就是。”
贝锦有些灰败的脸上依旧带着明媚的笑容,她看向顾雪萝的手,食指上的芙蓉玉戒指已经被换下,现在是一枚镶嵌着翠绿猫眼石的金戒指。她又问道:“姐姐,你的戒指怎么不戴了?”
顾雪萝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才说道:“妹妹连这个也知道?”
贝锦道;“从前,子澄哥哥送给姐姐着这枚戒指的时候,姐姐宝贝的跟什么是的,还日日送到我跟前,叫我跟着一起看。我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的到吧。”
顾雪萝有些尴尬。但她确实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估计是从前的顾雪萝做的。她想了一会儿,苦笑道:“从前,是我有些不懂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有想到要估计你的感受。是我的问题。”
顾贝锦脸上笑意一点一点的褪了下去,她看向顾雪萝,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大伯父的嫡女,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你身上。你当初与子澄哥哥情谊深厚,所以都觉得你们是一对璧人。可是谁又能看到,站在你身后的我呢?论样貌,论才情,我哪里不如你,可是,为什么大家眼里都只有你?为什么子澄哥哥眼里只有你?”
顾雪萝听着贝锦的控诉。却在那一刻,忽然释然了起来。她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顾贝锦,说道:“贝锦妹妹,你知道吗?长期生活在暗处的人,是拒绝见光的。我不知道你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但是就在前几日,父亲还与我说,京城里有五位家世显赫的世家公子,都来向父亲求娶你。他们说,你姿容美丽,诗书也通,性格娴静。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我也想着,等你出嫁的时候,该送你什么礼物,才能配得上你尊贵的身份,美好的姻缘。可我独独没有想过,你竟然这般妄自菲薄。”
顾贝锦张大了嘴巴,咽了咽口水,重复道:“你说什么?”
顾雪萝继续道:“当初这京城里,也只有林檀一个人求娶我而已。我自知不足,但是我也从不自卑。人活着,要抬起头来。不去看别人,也不跟别人比,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如今看到你,我就更明白了。要是总看着别人,自己最后也会被嫉妒和不甘心折磨致死。”
顾贝锦低着头,抓紧桌上的画纸,不甘的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
顾雪萝站起身,说道;“所以,你自以为对赵子澄的深爱,到底有几分是爱,又有几分是不甘心?你自己想想吧。”
顾贝锦的眼泪落在画纸上,不断地摇着头。顾雪萝走到帘子前,穿上了银蛾递过来的披风,最后说了一句:“贝锦妹妹,你多保重,静待来日吧。”
顾贝锦最后抬起头来,她想要看看顾雪萝一眼,可她却只把顾雪萝那一片鹅黄色的披风望进了眼底。
顾雪萝出了门。刚才阴沉的天,不知道何时,已经飘起了细雪。顾雪萝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她手心里融化,她看着那滴晶莹的水珠,忽然想起,上一次见到雪,还是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时候,那个平安夜的晚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长安一夜,大雪铺地,推窗视之,满目梨花。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顾雪萝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看着大雪纷纷而下,把天地万物,都覆盖成一片白色。
她转过圈之后,脸上露出久违的,真心的笑。银蛾看见自己小姐笑的开心,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顾雪萝转过身,笑着对她说:“银蛾,回家。回家找我们夫君去。”
银蛾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回家。”
顾雪萝冒着林府的时候,却发现凝云馆里没有林檀,也不见郑南。她带着银蛾找出去,却发现那一主一仆正在梅园里摘梅花。郑南手脚并用的爬到树上,费力的折一根漂亮的花枝,林檀站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瓶子,踮着脚,去接郑南递过来的花枝。
雪下的很大,林檀的睫毛上都沾了雪。他鼻尖有些红,但是好像没有直觉一般,依旧认真地结果郑南递来的花枝,又仔细的插到白瓷瓶里。银蛾刚想上前说话,顾雪萝却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