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又渐渐停了下来。白马上坠着银质鞍具。一名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骑在马上。到了正门口,他勒住缰绳,从仆人手里接过云锦披风,慢慢系上之后,才下马进门。
铁门那边传来的响动,让穿着金兽衣的男子下意识的往门边看去。那位身着披风的男子已经远远地过来了。男子长身玉立,状如白榆。在几个侍从的行礼中向他走过来。穿着金兽衣的男子立刻上前迎接。那白衣男子已早已屈身行礼,;“参见安王殿下。”
安王立刻将他扶起来。两人一同往台上走去。底下的人有一多半都在微微打量着他。这男子约摸二十岁,未束发冠。只用一根白色锦带梳起一半,绾在脑后。其余尽数披在肩头,如同墨色瀑布一般。
两人在台上站定。仲春的晨风似乎有些寒冷,男子白皙的手指微微蜷起,挡住薄唇,咳了几声,引得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
安王便问道;“夕捷兄的风寒还没好吗?”
“已经好多了。”男子回道。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想来病去如抽丝,现在还没有好的完全。
两人看了一会儿操练,安王便转头对他笑道:“前日因我出城去了,所以还未来得及恭贺夕捷兄即将大婚之喜,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
男子凤眼微眯,过了片刻,才道;“王爷说说,喜从何来?”
安王来了兴致,笑着说道;“夕捷兄,你还不知道吧,京中都在疯传,光禄大夫林檀成了中书令大人的乘龙快婿,这可不是一等一的好事?”
林檀笑了笑,没有说话。
安王从锦袋里掏出一颗奶果,往嘴里一抛,继而朝着林檀挤了挤眼睛;“对了夕捷兄,你见过那个顾小姐吧,说起来,她可真是一副好模样。今年上元节宫中设宴,我见了她一次。哎呦,那可真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清扬婉兮,顾盼生辉。夕捷兄,你这桩婚事,可真是一举两得。”
“王爷说笑了,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实在是中书大人看重,婚姻的事情,都是长辈做主。下官其实并不了解这位小姐。不过前日听说,这女子还比我小三岁。这可真是.....”
“哎,夕捷兄,小三岁怎么了,那个赵国公的长孙,小世子赵子澄从前还与她.....”安王说到这里,连忙捂住了嘴,不再说话了。
林檀倒转过身来,弯了弯唇角,问道;“王爷但说无妨。”
安王素日直来直去,最不喜欢说一半藏一半,此刻憋得难受,见林檀问他,就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顾家嫡小姐顾雪萝,从前与他有过婚约!”
林檀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眼睛依旧在操练的士兵身上打转,口里却问道:“这我倒是不知,还请王爷赐教。”
“我也是听雪麟告诉我的,他说他家阿姐小时候贪玩,长到七岁上,有一次家中宴会,顾雪萝自己爬到阁楼上,结果脚下一滑,从楼下掉了下来。当时还是那个不到十岁的小世子接住了她,听说还为此折断了一条胳膊,后来顾中书为了感谢这位小世子救女之恩,大概是口头上提起过,不过,应该算不得数。”
安王继续往嘴里塞了一个奶果,继续说道:“听说那次之后,两家便定了娃娃亲。不过前年赵国公的儿子赵尚书坏了事,父皇便不大喜欢他。去年你们同时登第,你是状元,他只是探花。顾中书那样聪明的人,相比之下,他肯定会选你做婿。”
林檀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安王殿下对顾中书的事情,似乎知道的很是清楚。”
安王开心的笑了一下,揽住林檀的肩膀:“夕捷,我和顾家二少爷顾雪麟,关系可是最好的。”
林檀抬眼望望墙外的丝丝垂柳,唇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自从成亲的事情定下来之后,顾中书便特意从公主请来了两个有经验的年长女官,教给顾雪萝一些做了夫人之后的规矩礼法。不过,顾雪萝在现代社会混了二十多年的脑子,可不是那么好洗的。
勉强忍耐了一两天之后,便偷空带着银蛾,顺着后园的角门溜了出去,想到后街的那个小贩那里,买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等到晚上在房里抽空玩儿。
顾雪萝特意换了一身轻盈装束,也不绾发髻,背着人走到了街口。看到后面没有家丁追上来,便挺直了脊背,大大方方地在街上走。银蛾带着她寻到街上的小铺子,顾雪萝让她在门口看着,自己走到屋内,挑了大半天,才抱着一小包东西走了出来。
谁知道刚一出门,就看到银蛾皱着眉头,用力的朝她挥手。顾雪萝往那边一看,几个家丁正在街上找她。顾雪萝心里一惊,想低头走开,却被一个眼尖的家丁发现了。那人喊了一声小姐,便跑了上来。
顾雪萝心里害怕,又怕东西被抢,立刻朝反方向跑去。几个家丁立刻跟上。她往顾府的方向跑去,想要在那几个人前面进门。谁知那几个人跑的极快,不出片刻,就快要跟上她了。
顾雪萝在街上拼命的跑,也来不及看前面有什么,冷不防,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她快速道了一句歉,刚想继续往前跑,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