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
一个户部的空缺引起了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执,再加上连日的暴雨,门下省天天都是折子,人人忙得脚不沾地,沈孝连轴转了多少天,就连睡觉都在门下省客房里囫囵地睡。
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同僚都连忙回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疏散筋骨去了,唯独沈孝回了府邸,想说补个觉吧,半天又睡不着;看会儿书吧,也看不进去。
左右都觉得闲得慌。
于是他决定,出门转转。
可长安城这么大,能转悠的地方多了去了,大人您总得有个目的地。咱们是去烧香拜佛,还是去寻花问柳?
沈孝坐在轿子里,对侍从半天憋出了三个字,“仙客来。”
仿佛这三个字是天机不可说,一说出来就泄露了他心里的秘密。
好嘞,大人要去仙客来吃饭。
于是一顶轿子抬着他转过三五街巷,慢悠悠就来到了仙客来。
这会儿沈孝站在鎏金的仙客来大门口,却踟蹰着不想进去。
如今这时间尴尬,是吃午膳嫌晚,吃晚膳嫌早。沈孝暗骂自己,他怎么就挑了个错时候。
这时候她应该不会在的。
他难道要一直在这儿等到晚上?
可晚上她如果也不来吃饭呢?
这一天岂不是白消磨过去了。
沈孝心中转过一万个念头,店小二哈腰躬身地腰都酸了,沈孝这才下定决心往里走。
谁知刚迈步上了三楼,迎面就看见金玉阁外头一溜儿站了七八个侍卫。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就漏了半拍。
她在府里窝了两个月,可终于肯出门了。沈孝竟有些怨念地想,不是说好要合作的,合作的人不见面算怎么回事。
沈孝正想着,房门忽然从里面悄么声儿的打开,常跟着她的那个侍女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沈大人,公主有请。”
于是方才那点怨念立刻就消散了。
好歹她还知道主动请他。沈孝颇骄矜地想,她指不定也想着他呢。
沈孝进来的时候,李述刚吃过饭不久。
她近来手伤刚好,难得不用被人当成婴儿喂饭吃,故今日来仙客来大快朵颐了一番。
因吃得略饱,沈孝进屋时她也懒得站起来,反正都是熟人,多年前都坦诚相见过,如今还讲究什么礼节。李述斜斜靠在窗边罗汉榻的迎枕上,只懒懒点了点头,”沈大人来了。“
窗外还是连绵的雨,天气还是阴沉,她就那样懒洋洋地窝在那里,沈孝却顿时觉得天朗气清。
他唇畔带笑,”公主,许久不见。“然后走了过来。
沈孝一张肃冷面庞难得无事就笑,李述因此挑眉,”不就是七弟得了父皇一句夸,你就这么高兴。“
她以为沈孝是为了昨日李勤推举桂直,被父皇夸赞一事而高兴。
父皇当庭还赏了老七百匹绸缎。
虽说百匹是小赏赐,但对于李勤这样低调的人而言,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好吧,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述举起手中茶杯,以一个敬酒的姿势对沈孝举了举,“这都是沈大人的功劳。”
沈孝看她如今饮茶不饮酒,唇上笑意更浓。
她还是挺听话的嘛,不让喝酒就不喝酒。那估计这两个月也没在府里乱来。
他也不否认李述的猜测,“臣是高兴。”
见到她,虽无事都觉得高兴。
李述动了动身子,靠迎枕更舒服些,问道,“我听说太子被父皇训了一通?”
她虽然消息广暗线多,但手也没能伸进父皇身边去,因此含元殿很多事都是二手消息。
沈孝点头,目光中竟都有几分轻蔑,“太子想往户部塞世家的人,奈何跟桂直相比,太子举荐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算。皇上就差把七皇子的折子甩在太子脸上了,训斥太子,说七皇子都能看到的人,太子怎么眼睛就看不到。让太子学一学七皇子沉静睿智。”
李述听了就冷笑一声,“他要是能学就怪了。他出生就是天之骄子,身边都是世家豪门,眼睛都长到天上去,根本不往地下看。”
李述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茶盏,目光很冷,“别人对他而言,不就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沈孝盯着她的手。金玉阁给她供的都是上好的用品,细白的茶盏薄如纸,隐隐透着茶盏内只剩一半的淡黄色茶水。
她摸着茶盏的动作很慢,落在沈孝眼里,反而像是抚摸一般,更兼茶盏瓷胎细腻有如人的肌肤,她的动作就更有了些别样的意味。
沈孝近来总是梦见三年前那一夜。
她坐在他身上,低下头来俯视着他。因喝了酒,她一双眼亮如星辰,可同时又遮了一层蒙蒙的水雾,仿佛是清醒,仿佛又是不清醒。
她凑得更近,呼出的气息中有淡淡酒气。带着醉意,皱着眉,好像在艰难地辨识他究竟是谁,一双手抚摸着他的脸,从眼睫到鼻子到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