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像是无事游乐的人啊。
虽憋了满肚子的疑惑,但金城一来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二来李述神色又着实算不得高兴,因此金城只能将疑惑憋在心里。
车马粼粼,一路无话,行到了曲江池外。
下了马车,金城又微微皱了皱眉。
曲江池?
金城虽少出宫,但从前宫中春日宴,花神宴也常设在曲江池,但那都是春夏二季,樱花或芙蓉开了一地,春水融融。
可如今是秋日,曲江池秋日颇是寂寥,花都败了,树也半光,唯有一汪湖水,没什么看头。
长安城秋日赏景,去乐游原看枫才是正经事。因此今日游人很少,纵目望去,竟然只有她们两人。
穿过杏林,跨过长桥,就到了湖畔一栋赏景小楼下。
李述站定,目光落在湖面上。好像年初三月三的新科宴还在眼前,她和沈孝第一次在长安见面。她那时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半旧布袍的穷书生,以后会和她有这样大的羁绊。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李述勉强笑了笑,对身旁金城道,“我在府里闷久了,今儿正好想出来走走,结果挑了个坏地方,金城妹妹委屈了。”
金城忙摇头,“没事没事,以前来曲江池,这里都热热闹闹的,难得见到它沉静的样子。”
二人就一边说话,一边沿着湖畔闲闲地走。
李述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称职,要不是前几日父皇专程说,我都忘了你及笄礼都过了。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金城颇有些受宠若惊。父皇还专程记的她的及笄?
她从记事起,跟父皇的关系就非常非常淡。她小时候也没少羡慕安乐,每每宫宴上看到安乐跟父皇撒娇痴缠,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父亲和女儿。
后来年岁渐长,也习惯了这个事实。除了安乐公主,后宫里每个公主都得习惯这个事实:正元帝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却是帝王,血脉关系虽近,但实际上却十分遥远。
生在皇家,就不要指望亲情。
幸得金城一直跟母亲长大,她母亲虽是地位低下的采女,在为人处事或读书习字上教不了她什么,但在亲情上已给予了足够的爱。
金城回道,“我是二月底的生辰,年初办及笄礼的时候,正好赶上关中旱灾,后宫用项吃紧,所以就没有大办,也就后宫几个妹妹凑成一堆吃了个饭,没专门请谁。”
这话也是给李述解围。
金城的及笄礼,李述根本就没去,事实上她记都不记得。红螺替她记着人情往来,那时候挑了一套翡翠头面送进了宫,算是中规中矩的贺礼。
李述,“还是年轻好,我都忘了自己及笄是什么模样了。”
那时候远不如现在受宠,也就是囫囵过去了。只记得听说了父皇要把安乐指给崔进之的事情,她心里急了,决定出手替自己筹谋。
那时她拼了命去抢崔进之,觉得他就是人生里唯一的一道光,错过了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她再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坦然放手,转而将目光看向另外一个人。
李述心想自己跟金城一比真是老了,怎么动不动就回忆起往昔了。
她淡笑了笑,转而说起今日的正经事来。
“我说话直,你也别羞。你前头十几个姐姐,都是及笄不久就订了婚。如今你也到年龄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李述拍了拍金城的手,“我好歹能在父皇面前说上几句话,你若是有心悦的,告诉我一声,我去父皇那儿给你讨一个好婚事。”
金城听得脸轰的就是一红。
哪……哪儿有平阳姐姐这么直白问人心事的啊,一点铺垫都没有,这让人怎么好说出口。
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金城垂下头咬了咬唇。
金城脑子里有些乱,没有回答,幸得李述也没有逼她,由着她自己羞去。
二人沿着湖畔又走了片刻,金城脸上的羞热这才散开,忽觉身边李述身形一顿。
金城忙抬起头来。
隔着秋日沉静的湖水,对面是一道墨灰色的长袍,身形笔直如刀,隔着湖水,正往这边看过来。
湖水漫漫洒洒,根本就看不清对岸面容,更遑论是目光的落点。对面的人到底看的是她们俩之间的谁,又或者谁都没看,只是在看旁边的树,都说不准。
但金城分明觉得,隔着湖水,李述和沈孝在沉默对视,仿佛某种交谈。
沈孝今日其实不太想来。
李述给他下帖子的时候就说得明白,叫他过来是专程和金城相看的,还美其名曰培养夫妻感情。
她如今是吝啬了,连亲笔给他写个帖子都不愿意,那字迹随意,明显是什么下人随便写的。
当真是个下了床就不认人的混蛋,如今连笔迹都吝啬给他了,沈孝想,早知道就不该让她下床。
沈孝自然不想见金城公主,二人又不熟,况且金城在这件事里也无辜,少牵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