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赈灾,这是天大的过错。幸得陛下宽宏,让下官将功赎罪,去河南道做县令负责赈灾。”
金城被沈孝脸上的肃冷惊退了一步,喏喏地垂下头来。
她不知道那些朝事,不知道沈孝曾经做过什么,哪些事他做得好才被升了官,哪些事他做错了所以要被贬官。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对沈孝了解的少的可怜。
昨夜有多狂喜,现在就有多失落,甚至还带着几分迷茫。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长安?”金城问。
沈孝:“不知道。”
三年一考课,做得好的升官,做的差的贬官。他肯定是要抓住三年考课的机会重回长安的,不能和李述分隔太久。
但这种话就不必给金城公主说了,她最好以为他会一辈子在地方上蹉跎,好把那点初起的心思给忘了。
金城咬了咬唇,又担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赴任?”
沈孝:“明日。”
沈孝本就话少,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哪怕别人再怎么关切,他都有本事把天聊死。
金城再蠢,这会儿也察觉到沈孝的不欲多言与疏远淡漠。他明显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金城低下了头,他昨天不是还主动来和她相看了么?那应该是中意她的啊,为什么忽然又变了一个人。
他离京不知道要几年,等他再回来时,自己……自己肯定早都被父皇安排着嫁给了别人。后宫公主就是这样子的,年纪到了就要出去联姻,不可能空等着吃白饭。
今日一别,以后再见都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了。轨迹尚未交接,就已经到了分头的时候。
金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朝着沈孝走了一步,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沈孝青碧色官袍上,袖口的暗纹。
“沈大人,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会冒昧,但是我,我……以后怕就没有说的机会了。”
“昨日平阳姐姐问我,我有没有中意的人。我不知道什么叫中意,只知道……看见你心里就很开心。”
她的脸几乎都要红透了,一路延到了耳朵根。
沈孝避开目光,声音却毫无一丝波动,“谢公主厚爱。您说看见我就开心,这种情绪或许是中意,却算不得喜欢。”
沈孝一手负在背后,头微微侧着,往东南边看过去——平阳公主府大抵就是那个方位。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你看见他又是开心,可心尖上又是酸涩。”
沈孝收回目光,难得对金城笑了笑,他的笑容竟有一种清苦的味道,“那公主才是真正找到了喜欢的人。”
“沈某错蒙公主厚爱,愧不敢当。”
沈孝拱了拱手,转身沿着甬道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城公主在后面真没啥戏份了,更不会黑化。
妈呀我好心疼她,一个可怜的小透明,唯一的目的就是促进李述和沈孝的感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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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78
沈孝一路出了承天门, 守在轿旁的侍从见他来了, 连忙就要迎上去,可一看大人身上这身衣服……怎么忽然成了从六品的官!
沈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扬手让轿夫压轿,自己掀袍就进去了。行止间仿佛还是从前那个青云直上的谏议大夫。
轿帘落下,轿夫抬起轿子, 侍从躬身站着就问, “大人,去哪儿?”
里头的人没说话,于是外头的轿夫一时之间都不敢擅动。
去哪儿?
沈孝心想, 离京的时辰这么短,他再怎么孤家寡人,赴任三年,要收拾的东西也少不了。这会儿就该一刻不耽误, 赶紧回府去收拾行装,麻溜儿地滚蛋。惹了陛下的厌,就不要再杵在天子脚下招烦。
可是沈孝却迟迟不开口。
因帘子落下了, 轿子里头就显得不敞亮,沈孝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 就着晦暗的光线低眼看去。
这簪子通体血红,连一丝杂色都无, 比红玛瑙的成色都要明亮许多,又因为玉质天生温润,故虽颜色血红, 却并无张扬之感。沈孝见了第一眼,就觉得这玉非常适合她。做官这么久,攒的钱全都抛出去买下了这根簪子。
李述的生辰也就这小半个月的功夫。之前沈孝还担心过不少问题,譬如她会不会喜欢这簪子,会不会嫌礼物太轻。虽说如此成色的和田血玉实属难得,可她什么金贵的东西没见过。
可如今想去,那些担忧就都显得可笑——她生辰的时候,他早都不在长安城了。
更何况她此时此刻一定很生气,恐怕都不愿意收他这个生辰礼。